江微云好不容易休息一会儿,又被赵运璧叫去见这个见那个,这半日下来,她几乎把凛褚城里的达官贵族都认了个遍。
这里面也包括沈言和孙换池。
想到他们,江微云就更想赶紧离开了,也不知道他们还在不在那个亭子里。
赵运璧看江微云脸上有明显的倦色,便让她回甘棠院休息一下,等到晚宴再出来。
一离开赵运璧身边,江微云便往刚才的亭子里赶。
以前她对凛褚的印象并不好,总觉得皇城之内皆是束缚。
所以刚才那些人她都没怎么放在心上,因为她觉得日后和他们都不会有交集的。
可这两个人却有些不同。
虽然接触的时间不多,表现的方式不同,但他们都是很好的人。
原来凛褚之大,也有她想见到的人。
可等她赶到,亭子里已无一人。
江微云眼角一敛,慢下脚步。
“这里!”
江微云一转身,刚才那棵桂花树下,孙换池和沈言正在等她。
不知为何,江微云突然想起他们一起出现在松罗村的时候,那时觉得他们的出现不是好事,此刻却感到微风袭袭,一丝凉爽。
眼下只有他们三人,孙换池便假兮兮地问一句:“江姑娘这是在找谁呢?”
江微云在澄阳从没像今天这样打扮过,蓦地以高阁闺秀的样子出现在他们面前,让他们觉得熟悉又陌生。
江微云靠近桂花树,率先开口:“你们怎么会来这里?”
孙换池瞪大双眼:“你还先问上了!你先交代,你怎么会是江丞相的千金!”
“我本来就是啊,江家被冤被封,我才去澄阳寻找税银的证据的。”江微云回答得十分自然。
啧。
也就沈言脾气好,都这样了还不生气,孙换池早准备好一肚子的话,正准备开口,被沈言一个示意打断。
不远处跑来三个小孩,还带着投壶和箭矢,想来是觉得这里开阔人少,便选中这里当玩乐的场地。
此时此地并不适宜谈话。
江微云围着桂花树绕了一圈,假装在寻找什么东西。
又绕一圈,她轻叹一口气,无奈地离开,路过沈言身旁时低声说:“戌时三刻,得青山。”
凛褚宴请宾客以晚宴为主,申时正,宴席才开始。
凛褚的官场之宴有些不成文的规定,比如宾客若是比主人家官阶低,便要在吃饭的时候携家眷来主桌敬酒。
江微云乖乖地坐在主桌上,应付了一波又一波的人,按理说有好些人今天都见过好几次了,但她一个都没记住,除了一个,孙换池的弟弟孙建宇。
不愧是孙尚书引以为傲的儿子,举止谈吐都是一等一得好。
孙尚书带着孙夫人和孙建宇来敬酒时江微云还愣了一下,怎么不见孙换池。
仔细一想又觉得没他也正常,名为生辰宴,实为交际,带上他确有风险。
和孙换池的父亲不同,沈言是监察令,虽不在官阶之中,却又凌驾于百官之上。
而且这次江家能洗刷冤屈也多亏了沈言,合该江家去敬这杯酒。
江微云跟在江远州身后,向沈言走去。
江远州和赵运璧率先举起酒杯,感叹道:“这次真是多亏大人了,若换旁人,只怕江某今日还在大理寺之中。”
沈言以前和江远州并没什么交情,可这次他不仅帮了江家大忙,还特意来江宜年的生辰宴,江远州是由衷地感谢他。
沈言:“江大人客气了,在下只是秉公执法而已。”说完也回敬一杯酒。
随后江宜年和江微云也举起酒杯。
江宜年开口就想问沈言知不知道叶灼原的下落,但被江远州一个眼神制止,只能转说:“多谢沈大人的恩情,江宜年必定铭记在心。”
江宜年说完,该江微云开口了。
按理说她都替沈言挡过一剑了,应该不用特意谢他吧。
她想了想,道出一句:“相救之恩当涌泉相报,多谢沈大人。”
沈言听懂了她的意思,将酒杯举到她的身前:“江姑娘说的是。”
酒过三巡,江宜年脸上却没了早上的开心,他喝完一杯酒,稍稍用力将酒杯一放,引起江微云的注意。
江微云问他:“没有探听到吗?”
江宜年摇摇头,没说话,浮现出一些落寞的神情。
今日是他的十六岁的生辰宴,本该热闹喧哗,在众人的祝福里开启新的一岁。
高朋满座的时刻,他的脑海里回忆起的却是刚进万竹书院的时候。
那时他喜骑射不喜礼仪,每天都要被传授礼仪的先生执鞭指教。
先生问他:“去他人府上作客应注意什么?”
他思考片刻,说出心底的想法:“注意不要吃太多东西。”
此言一出直接引得哄堂大笑,叶灼原也是那会儿注意到这个人。
之后江宜年便成了礼仪先生的眼中钉肉中刺,每堂课必抽他回答问题,但凡答错,必定被大骂一顿,顺便让其他人引以为戒。
有人替他抱不平,说先生针对他,他却不以为意:“非也,先生是看我于此道不通,才特意提点我。”
又有人问:“那既然如此你为何不多花点时间学习礼仪?只是繁多,但不复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