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路没再接话。
两人走到院子里,江母就问什么事。
聊起这个,江宏恺终于有劲了,眉飞色舞地说:“我以前在忻州的培训班同学,来找江路定洗衣皂的。”
“他跟我说啊,我们这个斐然牌洗衣皂,现在在忻州真的是人人都知道,谁家有一块斐然牌,那说出去腰杆都直一点。”
江路可以肯定,她爸肯定是夸张了。
但是钱丽芬和江母都给面子,夸了起来。
四人继续处理晚饭,这时,电话又想了。
江母看向江父和江路,说:“准是找你们俩的,快去接电话吧!”
说完,她带着钱丽芬进了厨房。
大概是有人把江家的电话给了出去,这之后,电话响个不停。
一开始,大家都还装模作样,通过江父找江路。
到后来,变成了江路接电话,电话那头也直接一句“江厂长”,就开始聊正事。
现在看来,江父转述的刘叔叔那些话,可能也不是夸张。
厨房里,江母时不时地看向客厅,和钱丽芬对视,感慨道,“唉,总算熬出头了。你说江路怎么这么倔呢?”
这话钱丽芬可不知道怎么接。
江母也不指望儿媳妇接话,又自顾自感叹道:“以前的事过去就过去了吧,以后好好的就行了。”
钱丽芬说:“对,以后好就行了。”
离开那个环境,她这小姑子也不一样了。
至于做生意会遇到的麻烦,那是另外一回事了。只要江路不想着为了陈晋把自己的人生搞得乱七八糟就行。
江浩渺和斐斐玩了一阵,一会儿跑到爷爷和小姑身边,一会儿跑到奶奶和妈妈身边,对家里的变化感到新奇。
而斐斐,跟着哥哥四处跑。
这大半年来,经常被送到外婆家来,再加上暑假的少年宫是一起上的,两人已经很熟了。
就等着开饭了!
·
新建路里,部分人家依旧拿着日化厂的工资。
今天江路这一通又是发东西,又是抽奖的,都很开心。
与此同时,那些去海南的,也都结伴回来了。
有些要面子的,就等着年底这一遭扬眉吐气呢。
尤其是最后一批人。
当时都说他们是被江路赶出日化厂的,现在他们得告诉整条新建路,离开江路,离开日化厂,他们会过得更好!
这群人,就这么穿着新衣服,拎着大包小包走了进来。
“这件呢大衣,你摸摸,可要两百呢!”
“确实舒服!两百呐,你也舍得买!”
“半个月的工资而已。”
“你男人抽的什么啊!都是洋文。”
“万宝路。听说过吗?”
“没,还真没。”
……
老陈家里,又是另外一番景象。
陈旻从背包里掏出十张百元钞。
“妈,你看!”
老太太伸手摸了上去,她都没见过百元钞,忍不住问:“这是真钱啊?真的能用?”
陈旻不耐烦道:“当然能!我们老板年前发的都是百元钞。”
说完,陈旻看向在厨房忙活的陈晋,眼神里尽是扬眉吐气的得意。
他那大哥,大学生,工程师,娶的媳妇也是大学生。
可到头来,还不是他混得更好?
老太太看够了钱,塞回陈旻手里,“你拿着,藏好了。明年好好干!”
陈旻随手接过,不以为意,看了一圈,没发现陈宴的身影,喊道:“老三呢,跑哪去了?我有事要跟你们商量。”
“老三媳妇怀孕了,刚才闹着要吃什么酸梅,出去买去了。”
陈旻:“那行,晚上说吧。”
陈旻要说的是,他要拿爸妈的养老钱,去海南承包工地。话里话外,都是老板很赏识他。
听到陈旻的话,最先反对的是陈宴。
“二哥,这是爸妈的养老钱,你拿去了爸妈怎么办?”
陈旻吊儿郎当道:“爸妈不是还有退休金吗?而且这钱我很快就赚回来了,只是借去用一用,转个手而已。”
陈宴:“不行!”
陈旻:“你说了不算。”
陈宴急了,看向大哥陈晋,“大哥,你倒是说句话啊。”
陈晋看了眼陈旻,又看向他妈,说:“这事儿看爸妈做决定。”
陈老头和老太太对视一眼,一起点头。
显然,都被那一千块钱迷住了。
陈宴对这个家更绝望了,心里想着要尽早搞一个真正属于自己和林清清的家。
他们都有孩子了!绝对不能步大哥后尘。
而陈晋,对此不是特别地意外。
只说,年后他会和老三一样,搬出去。
这个家,就这么彻底地散了。
但是在陈晋的心里,这种感觉,是在下午看到江路搬了行李走的时候涌上心头的。
他无数次听江母对着江父说,江路既然离婚了,就应该回家住。
所以看到那个画面的时候,他都不用思考,就知道发生了什么。
宣布了自己的决定后,陈晋不管其余人的想法,回了自己的房间。
陈晋紧随其后。
只是陈宴和陈晋不知道的是。
在只有陈旻和老太太的时候,陈旻说服了老太太去银行抵押了这套房子。
抵押的钱,和老两口的积蓄,都被陈旻拿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