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掌心滚烫,要将药油揉进去,用了几分力,脚踝火辣辣的疼,又火辣辣的热,这份热,一直窜到了游枳眼底。
她怔了几秒。
眨眨眼:“快了没?”
林烬染半晌没应,又揉搓几分钟,才将一瓶药塞给她。
冷淡开口:“每天两次,擦三天药。”
说罢便送客道:“怎么回?我叫游叔过来?”
“……”游枳低头不语,抬起光溜溜的伤脚踢了一下他的膝盖。
林烬染蹲在她面前,穿着灰色运动裤,布料很薄,能感觉到彼此的体温。
“游枳,别过分。”他嗓音低哑,似咬牙切齿。
游枳又抬脚轻轻踢了一下他。
她的脚伤着,用的力道又小,不像挑衅,倒像暧昧调情。
林烬染闭了闭眼,似是妥协:“说,要做什么。”
游枳这才满意。
她似是不好意思。
语气乖乖软软的:“你带我去给岑姨上柱香。”
成为死对头以后,游枳第一次对他用这种近乎撒娇的语气说话。
林烬染舌尖顶了顶上颚,他起身,桃花眼掠过一丝冷意:“做什么?忏悔么?”
他的话又毒又扎心。
游枳明白他表达的意思,没跟他呛。下午的行为,她的确觉得对不起岑姨。却没觉得对不起他。
她低着毛绒绒的脑袋,又踢了一下他的膝盖。
“快点,马上十二点了。”
“……”
十分钟后,林家别墅后院祠堂。
游枳伤着脚跪在蒲团上。
诚诚恳恳给岑黛上了三炷香。
在心里默念:
岑姨你放心,虽然你儿子和我是死对头了。
但我永远站你这边的,在另一个世界要照顾好自己啊。
磕完头,她扭头,看向倦懒倚靠门边不打算进来的林烬染,他双臂抱胸,单腿曲着,一脸漠不关心的冷寂。
连温润的皮都不披了。
游枳抿抿唇,理直气壮:“过来背我。”
林烬染凉薄的眼神望过来。
盯着她看了几秒。
游枳莫名:“凶什么?”
“嗤……”林烬染轻嗤一声,撤下手臂,慢条斯理地走来,“游枳,你真有本事。”
大半夜跑到他房间,跟他示弱装可怜,只是为了给他妈妈上一炷香。
在她忌日这天。
做事全凭心情,却轻易牵动他的情绪神经。
游枳只当他夸自己了,得意扬唇:“那当然,平平无奇年级第一。”
“……”
了却心事,游枳心底明快几分,重新攀上他的背,纤白手臂搭在他脖颈,看他走过一级级台阶,走上二楼阳台外那条通道。
快到铁网时,游枳曲起胳膊,泄愤般勒了下他的脖颈。
林烬染脚步一停:“怎么?谋杀?”
“谋你妹。”游枳其实一晚上都心跳很快,用的力道也软绵绵的。
通道夜风轻撩,凌晨的蝉都休眠,万籁俱寂,半轮明月映出两人长长的身影。
因为她觉得自己不对劲,竟觉得他的肩膀很好枕。
林烬染熟练拉开铁网,没弄出半点声响。肩胛随着他的动作鼓起蕴含力量的弧度。
游枳咬咬唇,脑袋一埋枕了上去,以一个依赖的姿态。
林烬染身体一僵。
低问:“又做什么?”
“别说话。快走,我脚疼。”游枳耍赖般不抬头,手臂环着他逐渐滚烫的脖颈,闭眼要求他快走。
就当是放纵一次吧。
今晚一过,明天还是宿敌。
-
第二天,游枳的好心情一直持续到下午。
她在蔷薇藤下哼着歌逗小黑。
林锦突然冲进院子。
一脸焦灼:“游姐姐,公园那条拉布拉多不见了!我们找了一天都没找到!”
游枳猛地起身,皱眉:“是不是跑出去觅食了?”
拉布拉多狗最为温顺,又很聪明亲人,说不定自己出去了。
“不可能!”
林锦一口否决,眉眼凶戾。
“我们早上去给它喂食,狗盆里还剩小半狗粮,怎么可能因为饿跑出去!肯定是被人偷走了!”
说到这里,他情绪激动焦急,唾沫横飞:“它不会跟你的游泳圈一样,被卖给狗贩子了吧?!”
它不会跟你的游泳圈一样被卖给狗贩子了吧?!
游枳曾经收养的那条拉布拉多退役犬,叫游泳圈。
往事被突然揪起,她的眼睫颤了两下,眼底染上一丝痛色,手里的树叶无声滑落。
林锦像是意识到说错了话,找补:“对不起,游姐姐,我不是故意的,只是太着急了!…我只是怕,我哥看见那条狗……”
他的话音戛然而止。
潜台词却被游枳听懂了,如果被林烬染看见……那条狗连最后的一次求救机会都没有。
像她的游泳圈一样。
下一秒,她明白了林锦突然停嘴的原因。
林烬染清清淡淡的嗓音自身后响起:“被我看见怎么?继续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