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麓大殿,众臣集于朝上,个个趴伏在地不敢抬头,有些官员受不住这凝重的氛围,额上滚出的汗珠“啪嗒”一声滴落在地上。
殿内寂静无声,只余颤抖的呼吸。
坐于上位的人神色沉郁,他毫不掩饰自己的不悦,冷漠扫视众人。
“胆子大了?今日敢派人偷袭,明日是不是就敢来刺杀朕了?”
虽然贺止的声音起伏不大,但其中蕴藏的愤怒与杀意还是让底下的官员齐齐一抖,仿佛又回到了从前提心吊胆上朝的时候。
他们不敢说话,没参与此事的臣子暗骂甘驰那个老顽固,净做一些惹陛下生气的事,还要连累他们一起承担陛下的怒火!
而知晓此事内情的臣子更是惶惶不安,生怕下一秒贺止就派人把他们发落了。
是以,他们流出的冷汗早已把衣物浸透。
贺止此刻的确怒意翻涌,但他没心情去惩治这群贪生怕死的蠢货。
周送被绑去哪里还没有消息,他审问了甘驰,那人却说他也不知掳走周送的人是谁。
派出去的人寻了好几天都没有找到,贺止焦躁得简直要控制不住自己。
神经太过紧绷,他不得不极力隐忍,时间久了甚至隐隐有要发病的迹象。
包括此时他看起来仍在安坐,但置于椅上紧紧攥住的拳已经暴露了他状态极度不稳的事实。
贺止闭起眼,忍受着脑内传来的隐痛,没看见高云从侧边快步走来,附在他耳边说了几句话。
拳骤然松开抓在椅上,贺止眼睛也猛地睁开,看向高云问道:“真的?”
高云也像松了口气似的,恭敬道:“是,人正在承德殿等您呢。”
听了这话,贺止当即起身,步履匆匆而去,看都没看那些臣子一眼。
高云见状,只好急急喊了句“退朝”后才跟了上去。
……
承德殿内,贺止听完探子查来的消息,疑惑道:“南林?”
探子:“是,我们多番查探才知南林曾在北麓设下暗桩,用于刺探北麓情报,而这些都隶属于一位叫袁继的将军。”
“袁继此人做事隐秘,暗桩一事藏了许久都没被发现,这次若不是陛下下令彻查,恐怕也还发现不了。”
贺止扯开嘴角,无言冷笑一声。
南林还真是长本事了,都敢给他下套了。
贺止怎么也没想到绑走周送的竟然是南林的人。
不过稍微联想一下南林宫中的变故,这位袁将军想做什么似乎也不难猜。
若他真是为了那个位子,那就必得护着周送,不能让他出任何意外才行。
知道周送暂时不会有危险,贺止的心总算能放下一些,但对于袁继绑走周送的举动,他还是恨得手痒。
也不知那人能不能承受得住断手断脚的痛楚。
贺止烦躁地摩裟了下手指,又问道:“他们还在北麓吗?”
探子默了一瞬,接着有些小声地答道:“……不在了。”
虽然是预料之中的答案,但贺止还是轻微地皱了下眉。
人不在北麓,他就不能大张旗鼓地搜查,而且两国边境敏感,他身为一国之君也不能贸然前去。
一时竟陷入无计可施的泥沼,贺止的烦躁愈深,极厌恶这种无能为力的感觉。
他沉思着,暗暗计划如何出宫,现下只对探子吩咐道:“盯着他们,边境的任何动静都不能放过。”
探子恭敬领命。
……
另一边的军营,自从周送浇灭了大半的炭后,帐内的温度逐渐下降,没一会儿就冷得彻骨。
阵阵寒意浸透他的身体,然而周送仍自虐般脱去了身上的外衣。
多日未休息好的身体再让他这么一摧残,周送就像一朵急速衰败的花,很快脑子就昏涨起来。
他倒在了榻上,还是送饭的人进来才发现他浑身滚烫,忙跑出去禀报了袁继。
袁继听后虽暗嗤周送身子弱得要死,但还是派了营中医术最好的军医去看看周送的情况。
嘱咐他一定要保住周送的命。
军医应了。
士兵把他带到周送的营帐后就退了出去,一进屋,军医就感到屋内冷得刺骨,他目光冷冷扫过灭了大半的暖炉,才命人换一个多炭的来。
再走近些,就能看到周送衣着单薄地躺在床上,面色潮红,已然是烧得神志不清了。
男人沉默着给他盖上了被,而后把手搭在他额头,结果接触的一瞬间,就被他滚烫的温度惊了一下。
周送烧得迷迷糊糊,这会儿感到身边像是有人来了,额上还一片冰冰凉,很是舒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