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皇妹听闻,皇姐的生父,在医术上有所钻研。”
不待姬旭尧回话,姬成瑜猛然把手掌拍在茶桌上,倏地立起身,目光幽深沉郁,仿佛能刺破一切伪装:“嘴硬是没用的,皇姐。”
“你以为你当时做的事情天衣无缝吗,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就算你刻意支开太医院里的煮药宫男,也有太医在附近。”
姬成瑜忽然歪头嗤笑,嘲弄道:“皇姐,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我,找到那人了。”
“不可能!”姬旭尧大惊失色,反驳脱口而出。
她明明看准时机,周围都没人在的时候才将紫苏投进去,怎么会突然出现一个太医。
听到她这话,姬成瑜反倒轻吐出一口气,挑眉:“皇姐承认了?往我的汤药里投入紫苏,让我喝下药性相克的药汤的那人——
就是你!”
姬旭尧这才反应过来自己上套了,她脑中乱成一团乱麻,只会喃喃道:“不,不是我,你有什么证据……”
姬成瑜坐回去,喜怒不形于色,俨然是胸有成竹的模样。
“证据,不是皇姐你,亲口告诉我的吗?”
姬旭尧,这是自掘坟墓啊。
姬成瑜饶有兴致地想着。
姬旭尧咬紧牙关,劝慰自己,此处没有旁人在,她就算被抓到话柄,也不会被治罪。
……只要,没有人听到她们的对话。
门外传来扑通一声跪下的声音,姬旭尧随着门外的动静心底一沉。
在姬旭尧忐忑到近乎迟钝的注视中,一只手缓缓掀起帘子,逐渐露出皇帝那张不怒自威的脸。
她身着便装,仍旧气度不凡,更重要的是,就算她刻意掩盖自己的情绪,也不难看出她眼中的愤怒。
皇帝早就被姬成瑜请到隔壁,这场闹剧,她完完整整听完了。
姬旭尧心沉到谷底,她大惊失色,不寒而栗地震惊回望:“你诈我!”
姬成瑜耸了耸肩,如滚刀肉般无赖,她用气音道:“兵不厌诈。”
话音刚落,姬成瑜一掀衣摆,转身跪地,字字珠玑:“求母皇为儿臣做主!”
低下的眼眸中满是刺骨的冷意。
姬旭尧这才回神,着急忙慌跪倒在地,抖着身子:“母皇明鉴……”
她的话被皇帝怒声打断:“逆子住口!”
脊背上的寒意蜿蜒到四肢百骸,姬旭尧将头紧紧低下,心慌惊恐,她能感受到两道炽热的视线死死凝在她身上,快要将她整个人撕裂。
自己一直都在跟着姬成瑜的节奏走,而她直到现在才意识到,姬成瑜比她想的还要心机深沉,果然是可怕的对手。
她才看透她不择手段的真面目,就已经入死局了!
姬旭尧眼眸乱转,半天也想不出该如何破局,只能匍匐爬上前,拽着皇帝的衣角惶恐哀求,涕泪俱下:“儿臣只是利欲熏心,一时行差踏错误入歧途,儿臣已然悔改了呀!”
历来夺储之争都不得自相残杀,尤其是戕害子嗣便为最深的罪,凌迟处死也不为过。
皇帝沉沉闭上眼,拽住她衣角的力度像是要把她溺毙,骤然,狠狠一个巴掌落在姬旭尧的脸上,她被惊到久久失神,连告罪的说辞都忘记了。
她捂住脸,愣愣道:“母皇,您从没有打过我。”
偶有斥责,也不过是为了让她有所改进,只有这次,是全然的泄愤。
她心头涌起不甘,她站起身质问,眼中布满血丝:“母皇对我何其严厉,若今日哀求您的人是皇妹,你可会对她网开一面?”
姬成瑜默叹一口气。
也不知该说她是愚蠢,还是有恃无恐。
这番话一出,母皇只会被她更加气到。
果不其然,皇帝的手微微抖动起来,她猛地掷出姬旭尧落在宫殿的香囊,打在姬旭尧的脸上,重若千斤:“你还敢狡辩!对亲皇妹动手,你简直歹毒!”
“是孤,看错你了!”
听闻此言,姬旭尧心灰意冷,瘫倒在地上,大口喘着气。
皇帝背手转身,嗓音冷冽责令:“三皇女品行不端,令其在寺庙修身养性一年,即刻动身不得延误。”
她顾念着母女亲情,到底还是手下留情了。
皇帝在众人面前不能有半分示弱的表现,可此时她已然头疼到眉头都拧起来,对姬成瑜随意挥手道:“孤会安排太医给你瞧瞧,跪安吧。”
说罢,她面色森然,大步走了出去。
皇帝对一向亲近的幺儿都没有闲聊下去的意愿,可见怒火之盛,周遭人无不躲闪,就连宫内总管都畏畏缩缩,不敢多言。
姬成瑜跪地谢恩:“恭送母皇。”
她缓缓从地上站起身,视线扫过颓唐失神的姬旭尧,跟在皇帝的后面走了出去。
她们的这一局,胜负已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