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姬成瑜说这种话,苏玉宸的神情微微一怔。
她这是在教他,怎么爱自己吗?
苏玉宸心头一颤,忽然跪地,仰着头膝行到她的跟前,在她没有制止的情况下,试探性地将头枕在她腿上。
察觉到姬成瑜不反感后,他逐渐把自己的身子再放松一点,微微将重量靠在她的腿上。
因为牵挂着姬成瑜体弱,担忧自己太沉把她的腿压到,苏玉宸并没有全然放松,而是稍微梗着脖子,借力让脑袋撑起来。
这个姿势并不好受,但苏玉宸甘之如饴。
他埋进姬成瑜的怀里,脸颊轻轻在她的衣衫上蹭了蹭,耳鬓厮磨间,像是归巢的鸟儿一般贪恋温暖。
姬成瑜身上还有湿漉漉的水汽,带着清新的青草香味,和翻过的泥土气息。
他轻轻拉着姬成瑜的手,放在了自己的后颈上,像是小猫主动暴露出自己的弱点,用信任讨主人欢心,他眼睛亮闪闪地问:“在乎自己,胜过您也可以?”
姬成瑜无所谓地笑了下:“这种事随你的便。”
何必问她呢?有些事自己清楚就够了。
姬成瑜的本意是让他不要纠结所谓的前后,可苏玉宸显然误解了她的意思,这种毫不在乎的态度刺痛了他的心。
苏玉宸的脸颊上突然出现灰白的色泽,他颤抖着身子,含着泪紧紧凝视姬成瑜,嗓音止不住的沙哑干涩:“我会听您的话,妻主,不要对我失望,不要把我,送给别人。”
他哽咽地趴在姬成瑜的腿上,说话间满是微弱的颤音。
他实在太不对劲了,姬成瑜蹙紧眉,微微坐直起来:“何出此言?”
苏玉宸抿起唇,不说话了。
男子闹别扭时,一贯喜欢当闷声葫芦让女子猜,若是谷承安也能猜出个大差不差,可姬成瑜被男子捧惯了,一时半会儿真是摸不着头脑。
可苏玉宸前后反差之大,由不得她不在意。
“别让我问第二遍。”她捏住苏玉宸的下巴,语气带上了些许严肃。
姬成瑜看似肆意妄为,但脾气算是皇子中最好的一位了,这还是她第一次用如此冰冷的嗓音对自己说话。
苏玉宸不由自主咬紧牙关,眼里染上落寞的神采。
姬旭尧当日的话还是给他留下了阴翳,午夜梦回时,都在心里萦绕。
姬成瑜会把他送给别人吗?
若他是正夫的地位,那自然不必害怕,可他只是一位无足轻重的侍郎,京城里近来盛行换夫的玩法,姬成瑜哪一天对他没兴趣了,会不会把他也换出去,任人亵玩呢?
苏玉宸的内心告诉他应该相信姬成瑜,可他却时不时便陡然浮现出不可言喻的惶恐。
对上姬成瑜冷峻的目光,苏玉宸深吸一口气:“妻主说这话,不就是不在意玉宸了吗?被厌弃的夫郎还能有什么去处。”
苏玉宸说着,心头涌起一股悲痛。
男子想要的不过是被爱,他已托付良人,奢望也变为愿得一心人,与之不分离。
可对于皇室来说,这是不可能的事。
“你在想什么乱七八糟的,我在你心里是什么人?”姬成瑜心中顿感荒谬,不禁提高了语调,厉声呵斥他。
连马车外的听白都察觉到不对劲,扭头询问:“殿下,可是出什么事了?”
姬成瑜松开钳住他下巴的手,他白皙的肌肤上随之出现一个指印,她视线紧锁苏玉宸,话却是对车外的听白说的:“没事,你安心驾车。”
苏玉宸察觉自己惹了她不快,连忙摇头回应:“您是世上最好的妻主,是玉宸自知配不上妻主,这才胡思乱想……”
姬成瑜扬声打断他的话:“想也不准想!”
她霸道地捂住他的嘴,指尖从下颌一路划到眼尾,心中暴戾的思绪也逐渐平复下来。
姬成瑜暗叹一声,总觉得苏玉宸之前毫无畏惧的样子在自己面前荡然无存,变成拔了利爪的老虎,但这正是她想要的不是吗?
她要他归顺沉溺于自己,他做到了,自己又何须烦闷。
姬成瑜温柔擦去他不知何时氤出的眼泪:“不会的,我怎么会把我的阿宸送人?别哭了。”
这是在回应他的疑问?
苏玉宸脸颊泛起薄红,勾下头,轻微点了点。
他乖巧的模样格外可人,姬成瑜抬起他的下巴,在粉唇上啄吻了一下:“真乖,这是奖励。”
马蹄踏过地面的雨水,风声呼啸而过,马车加紧了步伐。
不到一炷香的功夫,她们总算回到了五皇女府。
两人一夜未归,管家早就在府外焦急候着了,见熟悉的马车驶过拐角,顿时欢欣起来,赶忙让下人撑着伞到石阶下迎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