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因为您看着就比那家伙有钱啊。”守夜人说。
如果你知道我的钱都是拔毛换来的,就不会这么想了。结夏心想,哦对了,它没有毛。
看不起无毛生物的结夏冷哼一声,纡尊降贵地点了点头:“知道了,快走,讨厌的家伙。”
“欸?”高桥显然有些疑惑,“小结夏,你在说什么啊?”
结夏轻描淡写:“哦,没有,我说这樱花树呢,风还没怎么吹,花瓣就飘得满天都是,真是自作多情呢。”
*
这是第三次雷声了。
窗外早已变成雨的世界。
而结夏正和夏目贵志待在一个房间。
单独。
清隽秀气的少年正挽起袖子,露出半截手臂,哗啦啦水声响起,他把抹布拧得半干,在黑板前忙活。
稍高的位置需要他垫着脚去够,衬衫下摆被扯起来一小半,露出的皮肤像月光下的白瓷。
结夏手攥着扫把杆,深沉地盯着那个位置,直到被盯的人若有所觉,耳后红了一小片。
夏目转过半边脸,艰难地说:“怎么了结夏?如果不会扫地的话就放下吧,等我干完这个再来做。”
“我只是在想”,结夏的声音软绵绵的,内容却是语出惊人,“如果我现在要抢友人帐的话,你要往哪里跑呢?”
夏目望了望窗外的大雨,笑容还没下去:“是呢,雨这么大,老师看样子也不会来了,跑出去感冒的话会很头疼的。”
听起来却没有几分害怕。
烦躁。
冷不丁地,结夏问:“你不害怕我吗?”
夏目摇摇头,眼神依旧是那种柔和的,和看旁人没什么不同。
“为什么要害怕结夏呢?”
想让他露出害怕的眼神,和看别人不一样的眼神。
于是夏目贵志眼前一花,少女的面庞就近在咫尺了,她双手撑在少年脸侧,几乎能闻到袖口传出来的,浆果的香气。
“那,现在呢?”
夏目贵志礼貌地移开视线,努力不让自己盯着那红润饱满的嘴唇。
“喂——等等,这是什么姿势啊?”他眼神里失去那种柔和了,脸涨得通红,语无伦次道。
结夏很满意,虽然不是害怕,但这种眼神她也喜欢。
收回手的时候,不小心碰到了什么东西,手背传来一阵刺痛。
“为什么会有个壁纸刀。”结夏嘟囔,不甚在意。这点小伤口,一会就好了。
夏目却伸手抓住它:“结夏,你受伤了,包扎一下吧。”
手被抓住的瞬间,结夏抖了一下,连她也不清楚为什么会被轻易触碰到。
“不要。”结夏眼神里流露出一丝抗拒。
喜欢用触碰感受世界,但又讨厌别人触摸自己,这一点也很符合鸟类的习性呢。
夏目想着,声音愈加耐心:“再小的伤口也会痛的。”他顿了下,又低声说,“习惯的话,受伤也会越来越多的。”
花言巧语的人类,你又没办法一直帮我包伤口。
等你死掉,我还是会一身伤。
结夏沉默着,看着少年忙前忙后,不适应地动了动被纱布包住的伤口,如此鲜明的存在感,就像夏目这个人类之于她。
被好好的珍惜,多少年都没体会过了,所以,那些妖怪才会飞蛾扑火吗?
……要尽快抢走友人帐吗?
夏目打开伞,在春雨中走出几步,突然发现少女没跟上来。
对方正低头注视着脚下汇聚的水洼,仿佛脚下流淌的是岩浆。
“怎么了?没带伞吗?”
原来早上雀田正人想说的是这个,结夏恹恹地耷拉着眼皮,早知道他那狗嘴里也能吐出象牙就听一下了。
讨厌水,就算变回原形也会淋雨,要不然不回去了吧。
就听见夏目说:“没带伞的话,跟我打一把伞回去吧,先把你送到家我再回去,没关系的。”
总之,一起打伞了。
结夏盯着伞外晃动的世界,不适应地动了动,蹭到了同伞人的肩头。
因为是把单人伞,没什么可供转圜的余地。
她光裸的小腿还时不时传来柔滑布料的触感,对方的气味、温度,乃至于呼吸,都落在了这一方小天地之中,带来一阵灼热,仿佛夏季提前降临。
这跟钻进对方被窝里有什么区别?
“我说——”让我进雨里自己走吧。
“那里是不是有只狗?”夏目惊讶的声音盖过了她的。
的确,就在朱红的桥边,蜷着只湿漉漉的白犬,在大雨的冲刷下,背毛已经光滑地贴在身上,让它看起来像只放大了几倍的白鼬。
“稍等一下,它不去避雨,可能出了点问题”,夏目把伞塞进结夏手里,冒雨跑上前。
结夏跟上去,把伞罩在他们的头上,夏目已经掏出手绢包扎白犬的腿了。
视线在白犬的腿上绕了一圈,又定格在自己手上的绷带。
什么啊,把我也当成小动物了吗。
结夏鼓起脸,进门的时候甩了雀田正人一身水。
神清气爽地回房间了。
高桥琴音发来条消息。
“小结夏,明天我们去温泉合宿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