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依依焦急,没有回答她的问题,只道:“师姐,你千万不要离开这里。”
钟玙不明所以地抓住她的肩膀,心下预感不妙,难得带了一丝责怪的意味道:“到底发生什么了!你会灭魂佛法,你明明都知道,为什么不告诉我。”
叶依依被吓坏了,一边哭一边说:“今日掌门带我们去讨伐魔族,可…魔族那个魔头竟然没死,他太厉害了,我们就往回撤了。掌门叫我找个隐蔽的地方躲起来,我就到了这里,看见师姐你中了昏睡咒,就解了你的咒。”
钟玙起身就要出去,因为太着急,眼前发黑又停了下来。
叶依依趁机拽着她的衣尾,恳求道:“师姐别走,你身怀剑骨,出去之后他们都要杀你。求求你别走,我害怕,我真的好怕,你留下来,保护我好不好?”
可最终衣尾还是一寸寸从她手中溜走,钟玙扶着她的肩头认真道:“微云你听着,不会有谁永远都能在你身边保护你。世人皆想求一个心目中的英雄救他们于水火,可人人都如此盼望,谁又会蠢到去做那个出头的英雄呢?天下人有天下愿,唯有每个人拿起武器为自己而战,他们的所求所愿才有实现的可能。所以,在这个世上,唯一能够永远保护你的只有你自己。”
“今日我若不能保护清鹇派,他日混战,你同样无法幸免于难,谈何保护?而如今明明我有一战之力,又怎能不奋力一搏?”
她从洞窟出来,一边跑一边钻进识海深处,捏碎了自己一半的识海终于揪出九筒的意识本体道:“季明知在哪?”
九筒吱吱乱叫道:“他一个炮灰小角色没有气运加身,一剑穿心就是他命中注定的宿命,你别乱来!”
“想死?”
“我告诉你我告诉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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钟玙看着昏迷跪地的季明知,心口莫名绞痛。她慢慢走近他,他的身上全是细碎的伤口,满脸尘土。发带也掉了,乌黑顺直的头发垂下,遮住大半脸庞。
这个自作主张、自以为是的家伙,真的是很讨厌很讨厌啊。她很不喜欢离别,尤其是生死离别,他怎么就是不明白。
她蹲下来,习惯性地抬手将他额前垂落的碎发捋至发顶。看着他被尘土染灰的发,仿佛一座不言不语的泥菩萨,安静得过分。钟玙的泪水忽地无声坠落,砸在他们交叠的手背上,哽咽道:“狗东西,为什么要逞英雄……季明知,我不想你做圣父了。”
我不想你做天下第一的英雄,我只想你平安自由,想世间永无战火,想她曾见过的那些和平而又美好的日子。
金牡丹被纪夷的傀儡砍伤了腰侧,捂着伤口侧头道:“别磨叽了,快开阵啊!”
冯尘的玄月剑也被打落脱手,滚出几丈远,吐血道:“守乐,快走!”
钟玙站起来,眼神坚定,握着诛心,道:“微云,你来布阵,我给你护法。”
叶依依的心跳动不停,她从未经历过这样生死一线的时刻,可出奇的,她并不慌张害怕。相反,因为还能帮上钟玙的忙,她竟然诡异地升起一种畅快的情绪。她精神极度亢奋,脚步虚浮,以血作符,接着季明知没有画完的符咒继续布阵。
钟玙右手握剑向后挂起,重心微微前移,目视前方道:“清鹇派弟子钟玙,特来请魔尊赐教。斗胆与魔尊打个赌。”
“赌什么?”
“赌我能赢,魔尊便退兵,若我败了,则悉听尊便。”
纪夷并没有把钟玙看在眼里,二十载岁月无论在妖族还是修仙者生命中都太短暂。他眼中的钟玙不过是个乳臭未干的丫头片子,不知天高地厚,竟然在他面前大放厥词。
纪芜在一旁密语道:“父尊,她就是我之前说的那把好剑。”
纪夷眼里才翻涌起一丝兴趣,他嘴角挑起意味不明的笑容道:“好,本尊便单独教教你何为天何为地。”
话语间,他的刀已经近至钟玙眼前,钟玙迅速向左偏头,右手则握剑向上平摆,以腕为轴使诛心平云一周。纪夷立即与她拉开距离,另一把刀则从背面袭来,钟玙像背后长了眼睛似的立即翻身至半空,直逼纪夷而来。
纪夷眉心微耸,语气怜悯:“竟然也是个不要命的。”
诛心朝天落下,纪夷轻松破开剑意,嘲讽道:“你的拘天剑意不及那个废物的十分之一。”
钟玙没有说话,诛心划破她手心,燃起熊熊烈火,与他的双刀短兵相接,却偏偏在那双刀上生出寒凉的冰霜。一连过了几招,她的剑意竟然越来越强。
纪夷与她面对面,直视她视死如归的深色瞳眸,冷笑道:“小姑娘,这场游戏该结束了。”
他刀上燃起紫色的魔气,钟玙也拼尽灵力使出同尘剑意。剑意所到之处,魔气竟在消解,纪夷皱眉,不得已使出全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