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行决黑衣如旧,神色默然,淡淡扫了陈颂一眼,冰冷的眼神像是在看陌生人。
他五官本就深邃立体,眉眼间距较窄,加上断眉这一特质,不说话的时候全身带着不可靠近的强势气场。
包厢不大,直径两米多的圆桌坐满人。明明相隔不远,陈颂却觉得二人之间的距离忽然被拉得很远很远。
顾行决敛眸的动作那么小,却深深刺痛陈颂双目。
陈颂慌乱地眨了两下眼皮,移开的视线不经意落在顾行决身旁的青年。
青年也正注视着他,明媚的双眸里,不知为何让陈颂品味出一丝轻视的笑意。
“啊,这不是......”原本安静的包厢里响起声音,突兀地打破了平静。
说话的是一位身着棕色夹克的男人,指着陈颂,神情讶异片刻又看向顾行决,像是想得到顾行决的回应。
但顾行决耳若未闻般,轻轻摇晃着红酒杯,不发一言。
男人见势讪讪收回指向陈颂的手,不再多说。
聚焦在陈颂身上的目光,让他浑身烧灼起一股沸腾的血。
羞赧,不安。滋生出一股矛盾的情绪。
他害怕和顾行决的关系被人发现,但又对顾行决的漠视感到难过。
陈颂敏感的情绪不断被放大,听到几声浅浅的笑。
那是谢砚尘的声音:“又见面了呢。陈同学。”
谢砚尘的语调暧昧,在坐的各位都品出了点别的意味。
陈颂僵硬地杵在原地,目光落在地面上无法聚焦,不知如何回答,如何应对眼前的这种情况。
他只是一个后厨帮忙的小助理,在餐厅干活三年都没听说过有顾客要后厨上来讲解菜品的。
真有需要讲解菜品也是待应生来讲解,找他来是什么意思?
不可能是谢砚尘把他叫来的吧,他根本没在这碰到过谢砚尘。
把他特地叫来羞辱的只有一个人,方才撞见和别人接吻的顾行决。
顾行决从不过问陈颂的学校,工作。陈颂也幻想过有天顾行决能甜蜜地来到他工作的地方,接他下班。
顾行决是来到他工作的地方了,没想到是以这种痛彻心扉的形式。
董经理在这行业上混这么多年不是白混的,方才来递菜单的时候,那位顾家大少突然说:
“听说你们这也有个叫陈颂的人,还是个大学生。把他叫来给我倒酒。”
董经理听完后先是懵了一瞬,他没记错的话顾行决从来没来过这家餐厅,怎么认识这里的待应生的。
以传闻对顾行决的评价,董经理估计这个叫陈颂的八成跟他有过一腿。随后就风风火火找人事一姐阿乐问陈颂在哪。
结果一查,陈颂是个在后厨兼职的小助理。
董经理原以为陈颂会是那种勾引人的小妖精类型,一见面却傻眼了。
这不纯纯呆傻小白兔么。
不管什么妖精还是白兔,只要能从顾客手里挖钱就行。
董经理又风风火火把小白兔领过来,原本是想往顾行决那领的,结果谢砚尘又先撩拨上了,顾行决倒是一副视若无睹的样子。
董经理都昏头了,到底是谁的?还是就是单纯玩的花。
不过也顾不了这么多了,董经理看着有些紧张的陈颂,胳膊肘戳了戳他,帮他打圆场:“哎呀谢少,早说你们认识呀。那就让小颂在这里给你们介绍菜品吧。我就先下去忙了。”
谢砚尘偏头笑了下;“介绍就不用了。倒倒酒就行。”
董经理忙点点头:“好的好的。”
语罢,董经理拿起最贵的那瓶酒开了递给陈颂,小声嘱咐:“只是倒酒就简单多了,少说话多做事。利索点,今晚一瓶酒的提成都够你一周的工资了。”
陈颂手心发麻,觉得周身的光都无比刺眼,半晌才缓缓伸手接酒。
董经理见他磨磨蹭蹭地样子有些不满,把酒直接砸他手里:“倒个酒跟要你命似的怎么。”
酒瓶撞在伤口处,原本一点痛觉都感受不到的伤口忽然牵扯起剧烈的疼,疼的他面色有些苍白起来。
董经理浑然不觉陈颂的不对劲,转身又笑眯眯地对大家道:“那你们慢慢吃,我先去忙了,有什么事就找我。”
董经理说完就撤了。
随着门“咔嚓”地一关,包厢内又沉静下来。
陈颂抱着酒瓶,独自面对满室的目光,僵硬地像个误创人类世界的木偶。
“别这么紧张,”谢砚尘轻笑一声,握起小刀切割着牛肉,“就是倒个酒。先给我们的顾大少爷满上吧。”
一小块精致的牛肉被刀插.起,不紧不慢地放在谢砚尘嘴边,“第一杯罚他今晚迟到。偷偷摸摸的,不知道上哪偷男人去了。”
陈颂手里的酒轻轻一晃,像被海水吞噬的窒息感又油然而生。
同时响起几道附和的声音:
“是啊是啊,程颂也得罚!你们俩一起迟到的,一起偷人去了吧?”
“哈哈哈。”
陈颂浑身一颤,本能地反驳道:“我没有。”
陈颂的话一出,众人的笑声戛然而止,忽然陷入一份诡异的寂静。
“啊,那个,其实说的是我。”
坐在顾行决身旁的男生笑着说:“我也叫程颂,山一程水一程的程,歌颂的颂。”
“你呢?”程颂打量着他说。
陈颂顷刻间血液逆流至大脑,烧的满脸血红。他愣了很久,觉得今天发生太多事情了,此时有些思考不过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