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这话，哪怕是空青雨，那表情也还是有一瞬间的失控。那双下垂的剑眉微蹙，双眸中的冷静难以维持。片刻后，开口：“还记得什么？”声音不免有些干涩。

维洛克摇头，实话实说：“不清楚，上来就直接干架，万俟给他揍晕了。”提到万俟裕安，维洛克的表情也开始失控，总也是跟空青雨一样冷静的脸上露出一个无语的表情来。

“万俟？”空青雨低低一笑，唇角掀起优美的弧度，仿佛是那高温的雷电烫化了霜雪。大指挥官单薄的肩膀抖了抖，憋笑异常艰难，“真是他做的出来的事情。”

“空青……雨……”维洛克抬手扒了扒自己的头发，梳理整齐的大背头给他扒出几根不听话的头发。烦得脸都给皱成包子了，“管管他吧……战场上不听指挥，我……我的命令就跟空气一样，很能对队伍进行有效调动。”

“当年你治红鈙的手法哪去了？”空青雨眼神微动，那双眼中的多了几分笑意，那是冷漠的指挥官难得的烟火气。

“红鈙没他那么油盐不进！”对万俟裕安的印象非常不好，维洛克的语气更是不好，竟然像个兄弟似的跟空青雨杠上了。又意识到自己失态，默默后退了半步，像是害怕空青雨一个生气，直接给他定住那样。可就这样认怂还是不甘心，又低头小声呢喃，“而且……红鈙比他脾气好多了……”

“嗯……红鈙失忆了……确实是个问题。”也不知道空青雨的脑子是怎么长的，这就又莫名其妙地转了话题。抬手抚摸下巴，沉吟片刻之后开口，“等他醒来，让他来见我，我争取用最短的时间让他了解到自己的任务……”

稍微停顿了一下，似乎又是想起了什么事情，笑意跃上眉梢：“遗忘……对他又何尝不是一种解脱。”

“嗯，好。”不聊万俟裕安了，维洛克的情绪这就又稳定下来。但也知道万俟裕安是个过不去的坎，主动挑起话题，“所以，你打算怎么处理万俟……”

“同样的，醒来找我，我会让他比小狗都听话。”空青雨左眼的钟摆跳动的速度稍快了几分，乱了节奏。

维洛克的嘴角忍不住狠狠抽搐，空青雨哪里是什么善茬，他真是想多了，才会感觉空青雨会对万俟裕安网开一面：“呃……好……空青雨……”

“什么事？”空青雨抬眼看维洛克，眼中的笑意荡然无存，又恢复了那冷漠客观的大指挥官。

“为什么要让万俟裕安来到‘风吹裤衩’，你知道我们……”

维洛克的一句话来不及说完就被空青雨打断，指挥官的语气中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没必要询问。”

“你……”维洛克双眸圆睁，那双灿金色的眼眸瞳孔缩小成一个点，想不到空青雨竟然真的会打断他的话。

空青雨摇头：“这确实和我无关，我也想不到他会分到你们的队伍。”

“嗯。”维洛克自认自己敬重空青雨，默默垂头听训。

“对了，这次任务有没有出什么意外？”默契地转了话题，像是曾经相处多年，知根知底的友人。

维洛克垂眸，金色的睫毛挡住底下的眼珠，将他的神色遮挡得严严实实：“那只紫金晶出现时……红鈙的反应很奇怪。”

“奇怪？”

眼尾染上一抹桃红，恰似片片桃花，维洛克声音微哑：“像是木雕一样……叫也不应……”而且，这是他们五年来，第一次遇到紫金晶。

传说级以下的队伍不允许发放紫金晶的任务，他们没有资格去选择。

空青雨神色同样变了一变，长长的睫毛蓝色蝴蝶似的轻颤：“他啊……”

只余一声叹息。

“还有吗？”空青雨接着询问。

缓缓摇头，维洛克神色有些苦涩，那是泡进蜜糖中都难以变得甜蜜的苦涩。

“嗯，回去休息吧，这一段时间，先不要出任务。”空青雨抬眼看维洛克，冷漠若天神的眼眸中有了几分怜惜，“只剩六个启……”

一语未毕，又缓缓叹息。

“嗯。”沉闷地应了一声，维洛克转身离开。

“对了，任务报告别忘了写，红鈙出了事，只能你来了。”空青雨双眸逐渐失焦，万事在他的视野里变得模糊，那青年的背影也变成一堆色块。

推门而出，见到了正候在门外的队友，奥尼斯科肩上还扛着昏迷的万俟裕安，红鈙则由泽尔克斯背着，都在等结果。

喉结上下滚动，维洛克微微叹息道：“休息吧，我们可以休息一段时间。”

“出什么事了？”话多的奥尼斯科率先询问，看着维洛克魂不守舍的样子也是剑眉紧拧。

“后面训练吧，提升自己。”维洛克不知道该如何解释，只能模棱两可地回复。

气氛沉寂了下来，什么都无法冲破这浓稠的黑暗。

众队友也知道大致意思了。

……

万俟裕安下次睁眼是在自己的房间里，日月三分轮转，亏空的裂能也已经在丹药的作用下胀满。久违的舒爽感让少年身心愉悦，挣扎着伸了个懒腰。像是嘭豆子一样的“噼啪”声不绝，好似少年在释放体内的能量。

下一瞬，识海中就响起了教导员的声音，依旧是那冷漠的播音腔，莫的感情。

【醒了？来找我。】

“偷窥我啊……”万俟裕安无语撇了撇嘴，活动僵硬的肢体，好久不动了，有些不太适应。

【知道了。】

想起来昏迷前空青雨的态度，万俟裕安一整天的好心情都被放了鸽子，飞得无影无踪。紫色的电光在他紫金色的眼眸中跳跃了一瞬，随后立即熄灭。

万俟裕安穿上衣服，起身，肚子饿的狂叫，像是在诉说自己的不满。三天不吃饭，他都要饿成二维的了。

【大指挥官，我要饿死了，能吃个饭再去吗？】

就像是在等他的回复那样，对面下一瞬就传来了消息。

【给你准备了，来中控室。】

“哦……”万俟裕安不知道空青雨这葫芦里又卖的什么药，不是前面还刚骂了他一通来着，怎么这就好了……见鬼。

快速前往中控室。中控室的设计很不合理，明明是重要的地方，却偏偏要建百来级台阶，设计师铁定是脑子有坑。饿着肚子爬楼梯的万俟裕安在心里骂死设计师。

“吱呀”轻微的声响，金属的地面上滚来两个轱辘，大指挥官已经在台阶上面等着他。

“快些，没吃饭吗？”

“你看我吃饭了吗！”万俟裕安当即杠了上去，本来就满肚子怨气，这家伙还敢嫌他慢！

又饿又累的万俟裕安恶狠狠地剜了空青雨一眼，认命爬楼梯。嘴上也不带闲着：“教导员大人！什么时候把楼梯拆了换电梯吧，见你一面跟爬山似的。”少年的声音在空旷的房间中回响，几番旋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