封隐的长相很具有误导性。
光风霁月,风度翩翩,光看模样只会给人留下一个“温柔绅士”的固有形象,说话也没什么架子,司里的很多人有时候都会遗忘,遗忘他是一个活了都不知道几百年的老古董了。
他的模样已经很久没有变化,以至于每次与中央例行汇报公事,有刚进核心区的人都会疑惑:这么年轻就是司长了?共生者这个群体不都很暴力么,次抛性司长?
封隐也懒得每次都费劲解释,误会就误会吧,又不用长时间与他们共事,要解释就可有得说道的。
齐国恒见过他几次,后来经同僚告知,他才知道封隐的年纪已经可以当他祖先,即便是这样,他也已经抛不开固有印象了——封隐看着太年轻了。
齐国恒偶尔恍惚一下,再去看他就仿佛看向一个初出茅庐的青年,但只要跟封隐对上目光,那一瞬间就又会被拉回现实。
柔和与稳重并济,偶尔会露出一丝疲惫,却又在眨眼间尽数收敛起来,不让外人瞧出丁点儿私人情绪,恢复成那个运筹帷幄的特殊事物处理司司长。
经历执行部一众叛逆青年的重创,齐国恒翻来覆去地思索着,看着实在苦恼至极。
封隐瞥了前者一眼,而后将视线落在自己的食指指尖上,淡声开口道:“齐司长不必气馁,他们只是脾气不太好,执行任务也只需要跟法律科等部门接触,工作上犯不着操心。”
“如此…年轻气盛,会是好事儿?!”齐国恒收敛了一个难听的词汇,硬声反问道。
听着很像质问了。
“齐司长还是多看看科普吧。”封隐不咸不淡地回答着,提了个问出去:“司里最年长的人是责罚处副处长王乾,你认为他的年纪多大了?”
齐国恒思忖道:“我看顶天五十。”
“那请问你知道共生者年龄的峰值在哪儿么?”封隐又问,不过这次他没想要求齐国恒给出回答,这个男人太傲慢了,他以为司里和普通社会一样,所以才会对执行者们放肆地说出方才的话。
于是封隐自顾自回答:“截止目前统计为止,世界上所有共生者里活得最久的是一位澳大利亚女性,享年六十二岁。”
齐国恒停住脚步,回头,封隐并不意外地看见了他脸上的震惊。
两人伫立在十二楼的外廊上,齐国恒不自主地打了个哆嗦。这儿气温比较低,但远达不到令人打寒颤的地步。
“责罚处处长明溪今年三十岁,而副处长王乾已经四十二岁了,你觉得是为什么。”封隐当然也不能要求他给出一个合理答案。
正如执行部的众人所言,一个普通人,哪有能力去管控共生者呢?
所以封隐又给出回答:“王乾在六年前也是责罚处处长,疗愈师预测了他的寿命,他活不过五十岁,所以明溪顶替上位。”
看出齐国恒的惊讶与迷惘,封隐说:“没有任何东西是免费的,共生者们使用共生力,那与之兑换的,只有他们的寿命。”
特殊事物处理司和秦淮联合部的平均年龄线都在二十六、七徘徊,不仅只有外派任务艰险这一个原因。
死了怎么办?——空缺填补。
没有人永远年轻,但永远有人年轻。
这就是共生者群体普遍年轻化的真相。
封隐没必要跟着他愣在这儿震惊,他抬脚往前走了几步,又突然停住,道:“我姑且不计较你这次对我的人失礼,但你得长个记性,我不会给下一次机会。”
在齐国恒没反应过来的怔愣里,封隐已经走上十三楼,回了自己的办公室。
封隐给他的警告不假掩饰,说得直白,要是他再这样借着司长的名头对司内成员作威作福,封隐就能一脚把他踹下去。
但到底还是给他留了脸面,没在众多成员面前直言,只是私底下说的。
封隐的一言一行都在告诉齐国恒,他并不是一个柔和到任人鱼肉的性格,他是真真切切地活了几百年之久,那些齐国恒所谓的“高明手段”,在他眼里不过就是小把戏而已。
可是……为什么?
为什么封隐会选择听从中央的安排呢?
疑惑这个问题的不止齐国恒,执行部的每个人都想不明白。
“哇哦晚上司长请吃饭~”石青阳刷着手机,看见聊天室里的讯息兴冲冲喊道。
乔飞燕和姜苍术出任务去了,刀春寒听见这句话立刻兴奋:“真假?!在哪儿吃啊!”
“我今天不把他吃垮算我没用!”陆风遥一拍桌子:“他老有钱了!”
“要是活了这么久还没钱,还不如找根绳子吊死算了。”陈静无语地让自家恋人安静点:“今晚上再喝酒看我不打死你。”
“陆风遥酒量挺好的啊。”京以珠道。
“好个屁!”陈静白眼,“上次过年喝多了回家差点吐老娘身上,真想把他从窗户里扔出去。”
陆风遥不说话,嘴角往下耷拉着。
明明就是快扔了,当时他半个人都挂在窗户口了,幸好陈静还残留了一点浓厚的爱意,不然新年头一天他就得找疗愈师。
“那是相较于你——”关筝拖长尾音,跟大家说京以珠三瓶倒。
京以珠愤懑不平:“我只是喝得比较少,酒量都是练出来的!我今晚就要一雪前耻!”
谭深凉凉道:“好啊,我去告状。”
京以珠:“……”
京以珠:“我错了对不起。”
谭深问她:“还要一雪前耻吗?”
京以珠一个劲儿地摇头,“不了不了,耻就耻吧,别去打扰师傅。”
大家哄笑一片,关筝突然问起京以珠来:“方成泗的事儿去跟人家说没啊?”
“诶——忘了。”京以珠一拍脑袋:“一时间没想起来,马上去。”
邱祯问:“什么事儿啊?”
陈静:“方成泗?上回器官案来的那个组组长么?”
关筝立刻玩起猜谜:“无奖竞猜!你们谁知道方成泗喜欢谁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