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人犹如“三堂会审”般共坐一处,偌大的明德堂内忽变拥挤,散发剑拔弩张的意味。
“可以说出你们的目了罢?如今诸位困在这镜子里,谁也好不过谁,多一个盟友总好过多一个敌人。”
十陵气呼呼地叉腰:“你这个不要脸的老仙君!谁要和你……”
余惜迟摇晃茶盏,挑衅皱眉轻飘飘道:“放肆,如何对你家郡主说话的?”
青桃突然附身,屈礼:“是,郡主。”
“你个阴险小人!”
道完歉十陵顿时炸毛,被商弦凝及时阻止。
“你到底想如何?”
“我要知道你们为何来此,可别对我撒谎,不然我会伤心的。”
余惜迟刻意扬起手,让商弦凝看见她手掌的淡白丝线。
十陵不懂她何意,在心里吐槽,以为自己手很好看吗,装什么装。
“大人,找到这面镜子时,人已不见踪影,可还要再寻?”
姚柳恭敬地双手捧起往生镜。
忆抚摸镜面,笑脸盈盈:“人就在这儿,还能逃到哪去,多年不见那花精也不知她长进多少,不如让我探探她找来的人如何。”
往生镜泛出白光,身旁之人与忆很快消失不见。
空荡的太极宫唯有熏香缥缈,如似幻境。
余惜迟与商弦凝坦然相告,明知对方许多手段,再含糊其辞也是无用,不仅如此余惜迟将史书中楚禅逸的往事全盘托出。
商弦凝不屑:“既如此,仙君与我所求乃南辕北辙,何谈盟友一说。”
被人拒绝余惜迟也不恼,淡淡看眼‘燕娘’的天庭,居然有晓心术。
仔细观察后,她矫揉造作摇头。
“哎,可怜可怜。”
十陵最见不得这样:“有话快说,有屁快放!”
“此人固执天真,被楚禅逸迷惑的痴心不改,你要让她与楚禅逸对抗,怕是无望。”
燕娘结合商弦凝和余惜迟拥有的法术,商弦凝可识心,余惜迟可预知,难得根骨之才,可惜是个小妖,这点小法术在她们看来不过小儿科。
“你怎如此确定,可有根据?”
十陵显然不信,一介仙君连仙号都没有,能顶何用。
商弦凝:“她可预知。”
!!
余惜迟半倚凭具:“聪明。”
十陵难以置信,这仙君该不会有天眼吧?难怪当初她能听见自己说话。
“与我合作,我必竭尽全力助你,待时机成熟我会与楚禅逸商谈,保全穆苒君,如此一来,你我共赢。”
商弦凝没有立刻反驳,她确实有点动此提议,来人间一回耗费许多精力,她不想在梦泽之事多有牵绊,她还有需要做的事。
比方说— —找这个仙君算账。
“我可以答应,不过你不会如此好心吧,有何要求?”
余惜迟正襟危坐,轻扬嘴角:“共叙往事。”
边塞风紧,营帐内烛火暗淡。
“此战大捷,圣心恐怕又会不安。”
“皇姐何时有心安过,圣旨都无法令她安眠,一个预言也能让她提心吊胆,坐上那皇位后,皇姐性子更是多疑。”
侍从沉默后,还是开口:“近日听闻明晖郡主擅自去往邺城,穆将军不得不看顾郡主,回朝时徐尚书借李侍郎之口劝陛下废除明晖郡主,陛下却并未反驳,难道陛下早已动摇?”
她闻言轻笑:“徐尚书怕是会收到郡主为其精心准备的礼物,皇姐多疑,她自知此女不可留,可到底是她一手扶持,如今要废是难了。所谓请神容易送神难,更何况这还是瘟神,也不知她们这难得的表姑侄之情还能消耗到几时。”
“惧怕预言是她,扶持祸害也是她。母皇在世她倚仗母皇母后宠爱急功近利,将预言有关之人屠.杀殆尽,满朝文武指责她听信谗言。母皇处死国师,看似替她遮掩实则灭口,她才知晓自己不过是一把刀。为挽回名声千里迢迢寻找楚氏女,只手捧楚氏女至权利高位,殊不知她这侄女化作新的利刃威胁她。”
烛火摇曳,太过微弱的光线无法照亮她的脸,她手中紧捏细香,闭眼虔诚敬香。
“既要做绝,便别怕肆言詈辱;若要名声,便留有一线;二者不可得兼,依心而行,绝不后悔。”
心中默念所欲,她将香插.进香炉,帐中背影唯有坚定。
自从回到南轩派,溪云便日日寡欢,她本想那日走近与商弦凝告别,还想说些藏在心底的话,不曾想一时犹豫竟成遗憾。
上一世她连与商弦凝告别的机会也没有,也如这次一般骤然消失,这次近在眼前就此错过,溪云无比后悔,若是自己勇敢一些便无需如现在这般怅然若失。
“溪云。”
“是。”
应念卿叹气:“你这心还是丢了,你可知你天赋极高,沾惹情之一字便是断送仙途。”
自身前车之鉴,应念情倒没什么,毕竟这是她无怨无悔选择的路,可自家小徒也是如此。还是首徒,她此刻才明白当年自己师尊为何如此排斥,并要拆散她们。
但她也不是狠心之辈,小辈想做的便随她去吧。
可她还是劝解:“云儿,此事重大不可儿戏,日子还长,不急一时。”
溪云果断摇头,这是她第一次反驳师尊:“非也,徒儿现在才知,缘并非是等待便可,她不容我错过,更不容我犹豫。便如剑诀,一字之差,便可由伤敌成伤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