逗他,还真挺好玩的。
——
当温锦年终于用热水压下脸上的温度,装作若无其事着出来时,正碰上池淮穆在整理桌面。
“出来了?”对方一脸关心地回过头,手里正在收拾一叠书本,“刚刚有没有摔到哪了?”
好不容易忘却的小剧场,被人随口一提,让温锦年又想起了自己刚刚那副窘样。
“……”他僵硬地回,“没有。”
只是当时听到这句话,下意识地拐了一下手肘……然后就撞到了墙壁。
池淮穆笑着点点头:“那就好,我还怕温同学一不留神,摔坏了脑袋呢……”
“那我倒也没那么……”温锦年一噎,“喂,你怎么真把我当笨蛋了?!”
意料之中,他听到了一声很轻的笑。
冬天洗头发是挺不舒服的体验,头发一缕一缕地贴着脖子,湿漉漉凉飕飕的,就算一动不动也会被冻得打寒噤的程度。
温锦年拿毛巾包了一下头发,打算先不和人计较:“你房间有吹风机吗?”
池淮穆指指床头的插座:“给你插上了。”
——这种事情上倒还挺贴心的。
温锦年乖乖走到床边坐下,拿起吹风机打开热风按钮,眼睛却不由自主地开始打量对方的房间。
池淮穆的房间不算很大,和他房间的差不多。墙壁是很空的白色,书桌的角落放着一台笔记本电脑,上面摆着一只米白色的耳机。旁边的衣架挂着几件外套和风衣,空着的书柜旁边搁了一颗篮球,很新的样子。
温锦年搓了搓自己的头发,觉得吹得差不多了,这才把目光收回来,安静地关掉了一直在叫嚣的吹风机。
池淮穆还坐在桌前。
温锦年看着他的背影撇了撇嘴,顺手将吹风机划拉到床头柜的抽屉里,转过身走向那个书桌:“你在干什么?”
池淮穆应了声:“收拾东西。你要先休息么?”
“今天好早,”温锦年捏着充进电的手机看了眼,“还没十二点啊。”
意料之外的早。
像平常这个时候,自己做着做着题,一抬头就是第二天了。
“是啊,好早,睡不着,所以整理东西,”对方笑了笑,将手里的一叠书递给他,“温同学,帮我个忙?”
温锦年蹙眉,很听话地接过他手里的东西,嘴里说的却是:“不帮。”
“帮我把书放到那个书柜里,”池淮穆弯着眼睛,用着哄人的语气,“拜托了。”
好吧。温锦年受用地想,走两步的事,帮帮他好了。
于是他就抱着这叠书,站在了空空的书柜面前。
说很空,但其实第一层还摆了不少小部件,占了书柜足足一角。温锦年把书认认真真摆在了第二层,目光又不老实地下移,开始观察这些小东西。
很多都是些小玩具,植物动物啥的,有积木有石塑,做得很精巧,也不知道是池淮穆玩的还是其他人玩的。温锦年扫视了一遍,然后就在其中发现了有些格格不入的一件物品。
是一个相框。规格偏小的一款,但在这些小玩具中又显得很突出。他好奇地拿起来看了看,发现边框已经落了灰。
看着是已经过了很久的东西。
“池同学,”温锦年回头,冲着人问了句,“这个相框里的照片,我可以看吗?”
“嗯?”池淮穆一抬头,看见对方手里那个陈旧的相框,笑了笑应下来,“你看吧。”
得到了同意,温锦年的动作瞬间变得大胆起来。他把相框举起来,开始认真观察这张很旧的照片。
照片的图像已经泛黄了,看着有些模糊不清,温锦年却还是辨认出了两个孩童的身影。其中一个孩童撇下嘴巴,像是在哭,却被另一个人紧紧拉住,然后拍下了这么一张。
“这是你小时候吗?”他有点好奇,“哪个是你呢?”
“这个啊……”对方带着笑意的声音从身后传来,一点一点贴近了他的身边,“猜猜看?”
温锦年起了坏心思:“我猜,你小时候肯定特别爱哭!”
出乎意料,池淮穆居然点了点头,肯定了他的答案。
“这个已经是我在暮城的事情了。那时候我爸妈闹离婚,我跟着我妈搬家,”他说着,脸上居然隐隐的有些悲伤,“这是我那时候,唯一一个好朋友。”
温锦年呆了一下,像是没想到自己居然问到了这样的秘密:“噢…”
“不过现在也还好,在这里,我很开心,”池淮穆说着,又挂起与平常无异的微笑,“就是不知道……他过得好不好。”
屋外响起节目主持人的声音,听着像在为今天的晚会作最后的总结。温锦年有些动容,张了张嘴,却还是什么都没说出来。
“对了,你想知道一下他的名字吗?”池淮穆再次开口,像是在缓解气氛,“他的名字挺好听的……你也住在暮城,说不定之前还和他是同学呢。”
“是吗?”温锦年的好奇心又起来了,“他叫什么呢?”
池淮穆笑而不语,只是点了点相框背后。
温锦年心下了然,听话地将相框翻了过来,并轻而易举地打开了自己和照片隔着的那一层屏障。
照片的背后七歪八扭地写着几个字,看着就很小学生的字体,却因为微微泛黄显得年代久远。
池淮穆指了指旁边的一行字:“这里。”
温锦年撇过眼去,并很快地愣住了。
映入眼帘的是飞上天的草字头。底下是糊在一起的“日”和“大”,后面跟着两个写得异常小的名。
窗外响起了烟花的声音,一声又一声“砰”,在这一瞬间,几乎与温锦年的心跳同频。
“温同学,看清了吗?他叫……莫知行哦。”
身旁人带着笑的声音响在他耳边。
——与温热的呼吸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