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考场与那个男人的联系是不是太多了?
祈灵敏锐地察觉到了这面可能存在猫腻,她下意识地想要捏捏指尖,却攥紧了手中的铁棍。
铁棍冰冷的触感拉回她的思绪,让她决定暂时搁置这个问题。少女黑亮的眸子隔着月光望向白裙女人。
片刻后,她缓缓开口。
“昨天早上我遇见了一位很可爱的女孩,”祈灵回忆着刚进考场时那个站在自己身后索命的黑影,一脸柔情地叙述。
“她会叫我起床,然后坐在床下等我一起去报名,会在我拒绝后不厌其烦地哄我。”
其实她也没说错,只不过省去了一些字眼罢了——不厌其烦地哄她去死。
祈灵一边说着,一边眉眼温柔地扫过那张空着的床铺,而后错过白裙女人向窗边踱步而去。
窗外的月光洒在地面上,也照在紧靠着墙面的床铺上。
她抬手随意地搭在床铺边沿,眼睛望向窗外,而后轻轻叹了口气。
这声音引起了站在水中晒月亮的白裙女人的注意,她缓慢地转过身来,正对着祈灵,“你为什么叹气?”
她的嗓音清凉,说着状若关心的话,语调却是不掺一点假的冷漠,像是失眠的人在夜晚听路边事不关己的谈天一般。
祈灵没有回头,却将搭在床沿边上的手收了回来,她继续看着窗外,声音是淡淡地叹息:“这么好的人,为什么都要欺负她?连一节课都不让她听,可是小七什么都没做错啊……”
祈灵的话让白裙女人一直淡漠着的神色变了变,一阵细小的波痕从她的脚下荡开来。
“你说的是什么意思?”她的声音还是很平静,只有那一圈圈扩散开的水波在残忍地揭露她的紧张。
然而这一切,背对着她的祈灵是看不到的。
祈灵嘴里说着伤感的话,手上动作却半点没有哀伤的意思。此时她站在玻璃窗前,右手握着铁棍,左手拿着一本破旧的日记本。
是的,她做这一系列的事目的就是为了这本日记。
在第一天早上她从那个要至她于死地的黑影,大概率是林七的桌上找到了一本日记本。但可惜的是,当时本子上的自己被水渍晕污了,一个字都看不清。
不过出于有备无患的考虑,她将那本日记本塞在了自己床铺下面,方才借着那堆半真半假的话转移白裙女人的注意,她很顺利的取回了本子。
现在万事俱备,她右手手指收拢,握牢了手中沾满锈迹的临时武器。
砰!
玻璃碎裂的声音在狭小的204内炸开,少女柔韧的身形骤然腾空一跃,呼啸而至的晚风没来的及留住她的一丝气息,唯有成片的玻璃碎渣在铁棍砸上时翻卷着飞溅开来。
“林七,再见!”
少女微微上扬的声音从楼下传上来,被幽冷的夜风吹得有些散了,站在水洼中央的白裙女人动了动脚掌,而后在一片寂静中踩上那一地碎裂的玻璃碎渣,走到窗前向下扫了一眼。
纵使她如此爱月光,但这天上泻下来的光亮也是不愿意帮她驱走丝毫黑暗的,重重黑雾遮住了她的视野。
“她知道?”
知道我和林七的关系?
没人能够回答她,唯一知道答案的人几秒钟前已经从窗户跳出去了。
宿舍楼外。
祈灵伸手按住流血的手腕,即是她再怎么小心谨慎,调整落地姿势,也想不到窗户下会有这么大一块尖利石头,并且不偏不倚的摆在204窗户下。
“……”
她对自己的运气向来认得很清,在跳窗的时候有意识的向旁侧跳,这才躲过一劫,否则这条血痕出现的地方就不是手腕内侧了。
祈灵闷哼一声,伤处的血完全止不住,她索性将那条被刮的破破烂烂的衣袖用梅花镖撕成碎条,而后紧紧绑在伤口上。
做好这一切,祈灵缓缓将闷在喉间的一口浊气吐了出来。
不一会儿,不远处便响起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
“还活着吗?”
一道熟悉的男音透过层层黑雾传过来,是那位学生会会长。
在查房前,她就料到了204不会简单,所以他特意叮嘱这位会长,“如果我被单独的拉进某个房间,你不用急,在门口等我就行,最多两分钟我会出来。但如果我没出来,试着去三楼找那个女孩。”
虽然当时祈灵没有说的很清楚,但会长是直观感受到过灵偶的恐怖,明白此举的含义,所以没有异议。
然而接下来祈灵说的话却让他大惊失色,“如果我是在204出的事,你直接去宿舍里的窗户下面等我。”
少女用最平静地语气说着最骇人的话,“我……我没试过晚上出宿舍楼,不知道……”
他在晚上是真的没出过宿舍楼,虽然【学生会工作守则】上没有明确写,但他却知道这些黑雾的厉害之处。远的不说,就单是教学楼里那些不费吹灰之力就抹杀掉学生的东西,便和这些本质上同源。
祈灵的注意点却完全不同,她语速平缓,把控在最适合引导别人回答自己的问题的态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