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过迟跳了下来,走到卫渊身边。“你看这里。”
被嵌入泰山石的池壁中央隐约可以看见一条缝隙,燕过迟伸手按向那块泰山石,缝隙便“轰隆”一声左右张开。
门背后是一间约摸五六层高的阁楼,阁楼里没有掌灯,但有月光自穹顶莲花状的窗棂倾泻而下,遥远的月光静静照亮整间屋子。
两人前后踏进屋内,身后的石门猝然合起。卫渊见状,连忙打横长剑去阻拦石门的闭合。他今夜并未佩带驰光剑,虽如此,却依然拿了柄由精铁打造的稀世宝剑。本以为凭这柄宝剑的坚硬程度,定可抵抗石门闭合的压力,可谁料横在两堵石门间的长剑竟然不出半刻便被挤得断作两截。
石门“砰”地彻底关闭,卫渊心疼地看着地上长剑的残骸,好一会都没有动作。
燕过迟看他那副样子觉得有趣,于是调侃道:“真是可惜了黑衣兄这把宝剑。”
卫渊没搭理他,闷闷不乐地将视线落到屋内。
屋内空空荡荡,只在正中摆放着一尊佛像,其余再没有任何陈设。幽冷的月色下,可以看到四周的墙壁上挂满了用以置放暗器的壁龛,只草草一眼,便能认出不少江湖上令人闻风丧胆的暗器来。
“奇怪,为何要将这些暗器全都挂在墙上。”燕过迟喃喃自语。
卫渊抬头望向顶端唯一的那扇窗,这里室徒四壁,天窗距离地面少说也有六七十尺,若没有能借力的物件,想靠窗子逃出生天恐怕并不容易。
不同于卫渊的忧心忡忡,燕过迟兴致似乎格外高昂,他悠闲地负手四处观瞧,“真是不得了呢,黑衣兄,快看,这个莫不就是孔雀翎?传说是孔雀庄的镇庄之宝,啊,还真是百闻不如一见。”他一边说,一边扒拉着角落壁龛上的一个青铜圆筒。
“你要是喜欢,拿走便是。”卫渊随意敷衍着,目光被房间正中的那尊青铜佛像吸引。他缓步走近,但见锈迹斑斑的慈悲佛陀妙目低垂,一抹幽蓝的光兀自闪烁着,正是那日唐雨手中所使的千情引。
“欸——有意思,”燕过迟笑眯眯走近菩萨像,“这千情引形如泪滴,似这般被嵌进菩萨的脸上,恰如神明垂泪,悲悯众生。没想到唐少主年纪轻轻,倒是有几分佛性。”
他说话时目光灼灼,卫渊不禁警觉问道:“莫非燕阁主此行也是为了该物?”
“呵呵,”燕过迟眯起狭长的美目,笑容耐人寻味,“如果是呢?”
卫渊轻轻挑眉,“那就只能请阁主与我,一较高下了。”
“哎呀,与手无寸铁之人过招,在下实在胜之不武。”
“阁主海口夸得未免太早了些。”
“哈哈哈,”燕过迟朗声大笑,半真半假道,“君子不夺人所好。我与黑衣兄如今可算得上是出生入死的关系,自是不会同你争的。”
卫渊不知那张脸上究竟流露了几分真情,半晌,冷哼一声:“如此,那便却之不恭了。”
他的指尖伸向闪着幽光的暗器,沉甸甸的重量落入手中,心中一块顽石也总算随之落了地。卫渊低头认真研究起千情引的构造,燕过迟得了闲,优哉游哉地逛起了这间藏有诸多秘宝的房间。
按照回忆里唐雨启动千情引的动作,卫渊轻轻按下暗器尾部镶嵌着的蓝色宝石。手中的物什微微颤抖,彩色的光晕自那宝石中折射出来,片刻后,精钢制成的顶端绽开,得以看见其内部层层嵌套的精巧结构——无数极细的天蚕丝缠绕在正中的钢芯之上,而这些天蚕丝顶端又牵引控制着数枚月牙状的薄刃,薄刃在空中高频震颤着,很难想象这些杀人于无形的利器是出自这样一个小巧且美丽的蓝色泪滴。
他扬手控制薄刃伸向屋顶正中那扇窗棂,薄刃越过窗花的空隙,绕着窗转了几匝,最后咬进窗框里。
“燕过迟。”卫渊出声道。
“在呢,”燕过迟仍在欣赏墙壁上各式的名家暗器,头也未回,问道,“怎么了,黑衣兄?”
卫渊略微迟疑,最终还是提醒道:“你记得当心脚下。”
这么没头没尾的一句话让燕过迟忍不住回头,只见卫渊拉了拉手中绷紧的天蚕丝,指尖再次按向千情引底部的蓝色宝石。暗器的钢芯应声飞速转动,带着蚕丝一并回卷,卫渊便借着这股回缩之力腾空而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