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是讨教,又何必遮遮掩掩?”唐雨冷哼着,抬手间数十枚暗钉已然出袖。
燕过迟长剑横挑,借着折射的月光,以肉眼难见的速度将那数十枚暗钉一一击落。唐雨眼中闪过惊愕,“好快的剑!”话音未落,他窄袖一挥,夜色下,那奇绝的暗器只知已在半空之中,却难觅踪迹。
唐门乃暗器世家,武学套路本就诡谲难测,再加之夜色昏暗,各种暗器借由漆黑的夜色,威力更是暴涨。
燕过迟以剑锋点地,向后将身体荡开,翻飞的衣袂被冷风吹得呼呼作响,他落地退了两步,但脚跟处已被唐雨的铁蒺藜封去了退路。回身向前,便觉鼻尖掠过几道寒气,竟是擦身而过的几枚银针,针尖被剑光照亮,反射着诡异的青蓝。
“少主倒也不必下此死手。”燕过迟声音里还含着笑意,唐雨冷漠一哼,“江湖规矩,不是你死,便是我亡。”说罢,掌心拍向左臂的机栝,数支弩箭从深色的机栝里迸出,射向燕过迟的面门。
燕过迟矮下身,银剑挑起足边白雪,纷扬的雪花如箭雨急转直下,一时间剑光、雪光、月光齐齐闪过唐雨的面前,唐雨猛地后仰身形,但脸颊还是被剑气划伤,血珠和着雪水缓缓滚落在地,他用拇指拂去血迹,随后借由千机鬼爪,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闪身至燕过迟身后,发起猛击。
卫渊的目光追随着屋顶交斗的两人,这两人一个灵动缥缈,一个诡谲多变,打起来倒是颇具观赏性。只是燕过迟虽然并未落了下风,却一直在剑招上有所保留,迟迟不肯主动破局。卫渊当然知晓对方是故意如此,好逼他一起蹚这浑水。
眼见唐雨已贴身向前,卫渊无奈,只得抓准机会,足尖轻点松叶,提剑飞身而至。
剑光划过,唐雨迅速回身抬手,用机括堪堪把剑刃隔开。阴冷的剑气自左臂传遍全身,他的整条胳膊都开始发麻。
“你们究竟是什么人?”可还不等他话音落地,身后燕过迟已经一掌拍在了他的肩头。
“可恶!”唐雨被两人默契的夹击逼得连连退后,马上就要败下阵来,却忽从袖口摸出一枚泪滴状的物什。那物什通体晶亮,尾部闪烁着耀眼的幽蓝,卫渊猝不及防被晃了一下眼睛,下意识偏过头去,耳畔传来金属开裂的嗡嗡脆响,他赶忙回头,只见那泪滴状物什突然如初绽的花朵一般,自底部裂出数片薄刃!薄刃由天蚕丝相连,倏地作天女散花状散在空中,每一片的边缘都布满青蓝色的倒刺,折射着危险的光泽。
“这是……”不祥的预感袭来,只一眨眼,薄刃再次在半空中回卷,像是一张大网将卫渊团团围住。
仓促间,卫渊只得闪至院内,但那薄刃却像是生了眼睛,跟着也到了院内。卫渊深知不妙,纵身跃到方才隐匿身形的雪松树后,所幸那几片追踪而至的薄刃未能及时调转方向,才震颤着没入深雪之中。
这一切发生得太快,卫渊背倚着树干,微微喘着粗气。垂眼见自己裤腿不知何时被割破,小腿处负了伤,正汩汩往外冒着鲜血。他撕开裤腿,伤口并不很深,也许只是方才躲闪中被天蚕丝划破了。
“卫渊!”
不远处传来燕过迟的呼喊,卫渊忍不住翻了个白眼,这样大剌剌喊他的名字,不是上赶着将自己的身份暴露给了唐雨么?
扶着树干,卫渊站起身,眼前却好似忽然起了大雾。他强撑着精神往回走了几步,逼仄的视线里,一抹月白色的身影向自己奔来。那人长发如墨,面似凝脂,一双盈盈的桃花眼中,满载着化不开的哀愁。
卫渊脑中登时一片空白,怔怔道:“晚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