桃施是摔下屋顶,又逼着自己往反方向跑。进了一条小巷,她的腿已经站不起来,匍匐在地,握拳撑着身子。
她暗骂自己,在藩王府过得太舒坦了,竟连保命的功夫都能丢,若不是老大的烟雾丸,自己早就魂归西天了。
此刻已经宵禁,四周静悄悄的,除了捉街卫士,没人敢出门。
桃施废了好大力气才爬到街角废弃的竹篓旁,她必须得把断掉的骨头接回来,不然她就要成瘸子了。
她抬眸朝街口看去,确保没有崔筵的身影后,才将脸上的面罩取下。又拖着□□爬到别家店铺面前,取下别人挂招牌的木棍,找准位置,朝自己断掉的腿骨上重重一压。做完这些,她的衣裳早就湿透,黑暗中分不清流下来的是血还是汗。
……
“娘子,这边!”
“哦哦,好。”徐琰点点头,提起裙边,小心翼翼的跟上前面婢女的步伐。
她今日在平乐楼点的男妓实属绝色,等反应过来时间,已是宵禁了。她心都提到了嗓子眼,生怕碰上什么人。
倏地,脚下不知踩到了什么,软软的。徐琰背一紧,僵硬的低头:“啊——”刚发出一个音节,就被婢女死死捂住嘴巴。
“娘子,都说了别出声,被发现就完蛋了。”婢女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将徐琰的手臂握住往前拉,却怎么也拉不动。她转头,挑眉询问,却看见徐琰一直在指着地面。
她不以为意的晃过一眼,还没看清是什么,人就已经吓得跳到徐琰身上了。
徐琰将她从自己身上拉下来,眼神示意她去看看地上是个什么情况。
婢女也像是被吓破了胆,颤着嗓音弱弱道:“娘子,真的要翻过来吗?”
徐琰点点头,紧紧捏住自己的手,做好了心理准备。可当她看清地上的人之时,还是被下了一大跳。
“怎么是她?”婢女跳回到徐琰身边,“娘子,我们要不走吧……”
徐琰拧眉沉思,良久,拉着婢女就走。
*
桃施刚苏醒,头还有些昏昏沉沉,睁不开眼。
“这么快就醒啦?”女婢放下托盘,小跑到一边去将徐琰叫过来。
徐琰见她挪动身体,连忙阻止:“诶诶诶,你别动,身上的伤还没好。”
桃施听出声音的主人,心安了不少。她救过徐琰,她应该不会对自己怎样。可没过多久,她就发现了不对劲。
“我……我怎么会……”桃施伸手想触碰眼眶,可手一提起来就疼。
徐琰面色难堪,她推搡着婢女站在自己面前,婢女也是一阵慌乱,想要后退。最后实在没办法,她踌躇着开口:“昨日我把你搬回来的时候,没看到台阶,就摔了下去,你刚好是垫背,又刚好头撞在地上——不过这都是暂时性的!医师说过几日便能复明。”
桃施闻言,身子一颤,如坠冰窖。
徐琰见状不妙,嘟囔道:“要不是我把你搬回来你恐怕都没命了呢。”
看不见自己的处境,桃施很没有安全感。沉默半晌才开口道:“我的伤——”
徐琰还以为她害怕留疤,着急说道:“你伤的也太严重了,不过幸好我府上的医师厉害,好好休养几个月,保你活蹦乱跳,而且还不会留疤哦。”她蹲在床沿,趴在桃施耳畔道:“昨夜发生了什么,为何你会遭此灾事?”
“你跟其他人说了我受伤了?”桃施情绪激动,不小心扯到了伤口,疼的她倒吸一口凉气,包裹的麻布也见了血。
“小心点你啊。”徐琰直皱眉,像桃施这般不爱惜身子的娘子她还是第一次见,天知道处理伤口时看见满背的疤痕她有多震惊。
“回答我。”桃施唇色尽无,威胁的话也说的有气无力。
“没有没有!”徐琰赶紧给她换麻布垫着,这么多血,别把她床弄脏了。
听到回答,桃施身体放松下来,任由徐琰对自己动手动脚。
边换,徐琰边道:“料你不想让崔筵担心,一大早便让春见给他送了个信,说我带你出去避暑了,一时半会儿回不去。”她指尖敲打下巴,“不过那你要想让夫君心疼一下,我现在就可以把你送回去。”
“可别。”桃施现在回去,不就是自投罗网吗。
徐琰意外挑眉,“你不是最喜欢缠着你家夫君了嘛,怎么这会儿不回去?”
桃施回怼:“那你不也爱慕崔筵吗,怎么不把我直接扔路边等死?”
徐琰叹了口气,“我也想走啊,可我做不到如此冷血。更何况,谁跟你说我爱慕崔筵了?”说道此处,她重重按压了一下桃施的背部,疼的桃施嗷嗷叫。
“都这么说。”桃施想去抓住徐琰的手,可她又看不见,只能白生气。
“嗬,骗鬼的话你也信。我和崔筵一同长大,把他当至亲看待,他娶亲我当然要重视。至于赏花那日我只是想试探一下你的脾性罢了,没想到你还挺能忍。但若你直接与我撕破脸……”徐琰顿住了。
“又当如何?”
徐琰弯唇一笑,“算你有脾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