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晋为俯下身来,仿佛林婉樱是一碰就会碎的瓷娃娃,小心翼翼地,温柔到不能再温柔地轻轻摸上她的脸,哽咽着,“婉婉,我回来了。”
林婉樱也徐徐抬起手抚上他的脸,微弱的,没有气力的细语,“别哭,我没受委屈。”
何晋为心如绞割,一身男儿骨顷刻全然软了,潸然落下泪。
他温柔虔诚地亲吻林婉樱的额头。时间静止了一般,听着彼此的呼吸,心都碎了一块般疼痛。
不知道过了多久,林婉樱微弱的气音告诉何晋为要为孩子办出生证明,他要为孩子取个名字。
孩子在婴儿房,孩子各方面都很健康,体重也大于两千克,但毕竟是早产的,医院肯定要安排孩子睡在育婴箱里的,以逐步适应外部环境。
何晋为问过医生,医生说整体发育情况比较好,住在保温箱里一个礼拜左右就可以了。
何晋为想要看一下孩子,只在婴儿房外面看一眼,医生便让医护人员将他的孩子送到玻璃窗近的地方,定时探视一小会。
他来到玻璃窗外边,他都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一个粉粉嫩嫩的小天使,真的好小啊。
不知是在做梦,还是刚吃饱正要睡,两条小腿蹬呀蹬的,眼睛紧紧眯着,吮着放在嘴里的小手。
表情还丰富的很,一会弯弯嘴巴睡得香甜,一会两根细细的新月形眉毛一张一缩的。
何晋为像欣赏绝无仅有的艺术品一样,心里似涌起浪涛,不禁随孩子的一举一动,嘴角不断上扬。
等办完出生证明,回到病房他没敢和林婉樱说,孩子简直和他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一样,要说有一个地方像林婉樱,那就是双眼皮比较明显,因为他的双眼皮不近看不明显。
因此他对林婉樱说,“我觉得孩子眼睛像你。”
程凯被何晋为的电话打过来了,何晋为冷厉的神色把程凯吓到了,他质问程凯,“为什么不告诉我?”
程凯紧张又为难地一五一十道,“我也是在林老师去东明那边支教的时候才知道的,有次天气不好,路况也不好,我打电话和林老师说送她去上班,她同意了,我是那次才看出来的,林老师说她自己会跟您说,还有陈嫂,她也一直以为您都知道。”
何晋为自然不会朝他发火,本来这就不是其他人的责任。
程凯见何晋为没发怒,想帮忙着安排便说,“老板,要给林老师安排月嫂吗?或者出院后去月子中心也行。”
“联系最好的月子中心吧,出院后叫陈嫂去月子中心陪着。”
“好,我知道了。”
“辛苦你安排了,你先回去吧。”
他这几天在医院陪着,等林婉樱出院,孩子也能一起去月子中心了。他再去美国,现在技术和人才支持的问题已解决了,他也该做收尾工作了,他想尽最快的速度把那边的事情解决好。
他在那边不会待太久了,去那边把几个子公司的几项重要项目安排好,就可以回国内重组公司,对国内科技能源公司进行投资,后面时间基本在国内集中做好科技能源领域的开发,投资,建设和运维。
他的集团在具有资本优势的基础上现在有了人才和技术支持,在国内确保产品安全稳定性,产生规模效应,提升抗风险能力等,想要把事业做大做强,实现全面转型也不是太难了。
晚上,医院的高级病房是套房,何晋为同林婉樱说,他这几天晚上都要留在这,林婉樱本想问他什么时候回去美国,意思是想催他去处理工作,她在医院有护士可以照顾她,他留下来怕是会耽搁工作。
但林婉樱望着他,目光来回扫了几次,想说什么的时候,何晋为也饶有兴趣地盯着她,他马上就明白她要说什么。何晋为食指放在嘴唇上,眼底尽是柔情,让她别说话,下巴示意她闭上眼睛休息。
他坚持再待几天再回去。何晋为心想,她都这样了,还让他安心去工作,他怎么也做不到马上就回去。
林婉樱还不能吃大补的食物,晚上何晋为征求医生的意见后,叫私家厨房做了清淡的流食。
他照顾她吃了点。
林婉樱才生产完,又大出血了,身体非常虚弱,身体里会发虚汗浸湿了衣服,何晋为晚上没让护士进来了,他自己来照顾她。
他烧了开水,把毛巾放进倒了开水的盆里,等凉了些,他再拧干毛巾,用热毛巾给她细细擦拭身体,反反复复擦了几遍,给她换上干净的睡衣。
完了还跟她说,“再出汗时,你不舒服我再给你擦。”
然后自己再去洗漱,他洗漱完就坐林婉樱床边,静静看着林婉樱的脸,林婉樱很听话的闭着眼睛在休息,鸦羽似的睫毛间或微微颤动,他知道她醒的,但他不能同她多说话,怕她耗费太多体力不利于身体恢复。
但是彼此心中有千言万语想要诉说给彼此听。
何晋为抿着唇,眼睛舍不得眨地看着她,眸光深不见底,意味深长。
过了很长时间,何晋为听到林婉樱俏丽挺拔的鼻子里发出轻而缓的均匀呼吸声,林婉樱真的睡着了,何晋为看了下时间,十点多了。
给她把被子压了压,起身去另一间房里时,衣角被林婉樱扯着,他侧过身,林婉樱那双装满璀璨星辰的眼睛静静凝着他,就算此刻躺在病床上,她的容貌仍是耀眼的,林婉樱绵绵地柔声细语,“我想你陪我睡。”
“可以吗?”何晋为当然想要陪在她身边,不抱不搂,就近一点的彼此依偎也好,但她可以吗,他不能不管这个。
“可以的。”
高级病房里的床算大的,容下他两人是足够的,他又拿了一个被子,抱着被子又问了句,“真的可以吗?”
“嗯。”但他还是尽量往床边贴,关了灯,平躺睡下。林婉樱真的困了,慢慢侧了下身子,面朝着何晋为,迷迷糊糊唤他,“老公,老公。”
“嗯?”何晋为听到她这样唤他,他忍不住情绪上涌,带着点哭腔嗯了一声。
林婉樱声音越来越小,“你回来了,我好开心。”
何晋为在黑暗中心里同自己说,够了,一生中能拥有这样美好的她,足够了。一定要让她幸福啊。
第二天,林婉樱身体状态好多了。她可以下床稍微走动走动了,她还很虚弱,气血还是不好,说话没什么气力,这得慢慢恢复了,何晋为扶着她,她问他,“孩子叫什么名字的?”
“何燕然。”
“燕然?怎么会想到这个名字的?”
“就是看到她的时候,头脑里突然就有了这个名字。”
“你也没什么时间想名字,突然来的名字就是最好的名字。”
“我刚刚去问了一声,孩子大概可以和你一同出院了,护士们都说孩子比足月的婴儿还闹腾,胃口还很大。”
林婉樱听了开心地笑了笑。
这晚,何晋为还是陪林婉樱睡的,林婉樱依偎在何晋为的怀里,彼此享受此刻的温存,好久后何晋为开口,“婉婉,你怕吗?”
“说真的,我一点都不怕,我觉得孩子给了我更多的勇气和力量。我知道有了她后,我很开心的,她是上天安排给我们的最美的礼物,我怎么会怕呢?”
“我其实特别懊悔,都懊悔地要死了。那天在夏威夷,如果我坚决不让你走,硬让你上了飞机。就不会让你受这么多苦了。”
“何晋为,受没受苦,我自己说了算。如果倒回那时,我还是会义无反顾不跟你上飞机的。这些在我这里,从来都不是受苦,你那次回来和我领证,我真的觉得你是我生命中那个最对的人。真的心有灵犀一样。”
何晋为亲吻她额头,漆黑的眸子是看不见底的深渊,宠溺地深深望着她。
“对不起,婉婉。”
“我瞒着你,我不对,对不起。”林婉樱手捧着何晋为的脸认真地说。
他们不会有怨,有的只是更深的爱。
久久将彼此望进眼底,眼底是会心的笑意和暖意。
林婉樱话锋一转,”当年,王氏宝钏苦等薛男平贵一十八年,成为了绝唱,现代人可能会说她恋爱脑,当然我也不提倡,但想想我这能算什么呀?”林婉樱脸上漾着笑,可爱狡黠语气,终于把何晋为逗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