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唔，也没多少，主要我也不怎么在外面吃，工资呢，我会把它利益最大化。”

何晋为笑笑没说话。

何晋为戴上一次性手套剥虾壳，林婉樱拿起筷子夹了菜放碗里，只见他把剥好的虾放在了她的碗里。她很不好意思地说，“谢谢，我自己来。”她以为这样的事只有很亲密的关系才会做的，说着她就拿手套连忙套上，再拿起一只虾自己剥起来。

一不小心，虾里的汁水溅到眼睛里了，辛辣的刺激吃起来倒还好，溅到眼里，太辣啦。

她被辣得倏地面红耳赤，一只眼睛闭着眨了眨，眼里泛出了泪花。

她想用手揉揉眼睛，何晋为忙说，“别揉。”

何晋为遽尔站起身拉起她的手腕往洗手池那走，一走出门就和门口的服务员说，“麻烦拿两瓶纯净水给我。“

服务员速速跑来把纯净水递到他手里。他牵着她到洗手池边，拧开瓶盖，一只手按住她额头说，：“别动，我给你洗一下。”

一只手用水给眼睛冲洗，一瓶水冲完，皱眉看着林婉樱不放心，“再冲一遍。”

把两瓶水冲洗完，说“应该等一下才会完全不疼，能忍住吗？”

林婉樱微微发出声音，“好多了，不怎么疼了。”

冰凉的水，温热的触碰，他的手覆上额头时，心跳漏了一拍，那一刻感觉是微妙的，虽然思维是混乱的，心跳也是乱的。

“要我牵你回去吗？”何晋为温柔问她，这时的她离他那么近，近到可以看见她脸上的细小绒毛，她眼睛红红的，额前几缕头发被水打湿，并没有狼狈感反而增添了几分楚楚动人。

“不用了，眼睛好了。”她仰头看着他说，两鬓的头发被水打湿了，何晋为抽了几张棉柔巾作势给她擦，她当即举起手接过，说：“谢谢，。”便自己擦了几下。

这样的插曲加上与之俱来的心脏跳动加快，林婉樱回包间草草吃了几口就说吃饱了。

回去当然还是何晋为开车送她的。

车发动前何晋为扭头注视她问，“你现在感觉怎么样？眼睛？”

林婉樱眼睛舒服了，恢复亮晶晶的闪亮，她睁着圆圆的眼睛，双瞳眸光闪动，“你看看现在怎么样？”又是四目相对，不知谁的心猛跳动了一下，接着是间或漏拍的跳动。延续着一直存在的莫名气氛。

送她回家的路上，他问：

“今天想听什么歌？”

“你随便放什么都行。”

“那你听听我放的是不是你爱听的。”

他放了The Chainsmokers的歌,的确是她这段时间里最常听的，她很喜欢几首歌的歌词，音乐当然也是没得说。

“我在网上看了一些The Chainsmokers的现场版的，现场超燃的，只穿件简单的T恤，站在大舞台上，也超帅气的，你看过吗？”

“看过，在现场。”

“真的吗？你真的现场看过？”

“在上大学的时候，听过几个歌手的现场。”

林婉樱惊讶又羡慕的表情扭头望一下他又坐正看着前面的城市道路。没再多问，怕打扰他开车，心里还想着和他保持距离吧，不要太亲近的样子。他的世界又和她的很不一样，男女之间没有发展的空间，就得停在这儿了。

林婉樱到了，下车后，这次何晋为没有下车了，坐在车上唤林婉樱的名字。林婉樱站在车窗边。

何晋为以回请的说法让她过几天给他机会回请一下她，他说的是周末的时间。她周末一般也没什么事，一时也没想好怎么回答，组织不好语言，找什么借口婉拒，何晋为擅自帮她回答了并告诉她到时候来接她，说完就把车开走了。

这一天，他在公司里处理完事情后，开车去她的小区接她，林婉樱想好了，就今天和他说清楚吧，只需要隐晦地说，他俩是同学关系不会变的就行了。

何晋为带她去了一家高裆法式餐厅吃晚餐。

何晋为领着林婉樱往餐厅里走，时不时侧脸看看林婉樱，林婉樱不太自在地抬眸对视一下又正过眼看。门口是黑白色调，光线也是朦胧的。一位男服务员出来迎接他们。餐厅氛围很静，他们坐在最里边的位置，何晋为将椅子从桌边轻轻一拉，手势是请林婉樱坐下，林婉樱走近，他们四目相对，林婉樱分明可见他眼里的光芒灼热，林婉樱看了他一眼，他嘴角呈上扬状，笑容很浅却引人沉醉。

她隐隐觉得她好像说不口先前准备的话，何况何晋为并没有对她说什么，也没有任何越举行为。

这是家地道的法式餐厅，晚间可以欣赏落地窗外江上来往船只和夜景，温馨浪漫的装修风格，华丽优雅的法国洛可可，宫廷水晶灯和西式插花烘托出雅致奢华的氛围，富有情调。

高品质食材料理，配上精致器皿，每道菜都像是艺术品。

何晋为知道她爱吃虾，想到这里的鹅肝银鳕鱼波士顿虾她应该喜欢。

何晋为提议他俩都品尝点红酒。一点点红酒入口，料理味道会更好。

吃饭时林婉樱竭力掩盖住不自然，时不时看向窗外，借以看风景来抚慰心中的小小紧张，她也不知道自己紧张什么，每次和他在一起时怎么会这样胡思乱想，她极少和一个男性时如此紧张。

何晋为一直照顾她吃饭，问她对菜品的口感。

虽然很少在这样的餐厅里吃饭，不过一餐吃下来，味蕾大爆发，吃什么好像都很好吃。

更何况暴殄天物也不是她的个性。

回去时何晋为的秘书程凯来当司机，先送林婉樱回家。

送到了她的小区路边，何晋为让程凯找地方把车停好，对林婉樱说，“我送你进去。”

林婉樱委婉拒绝，先是说路不好走，又说有路灯自己进去没问题什么的，她也不知道自己在说的是什么了，但他执意要送。

送她的路上，何晋为没同她说话，很沉默，走得很慢，很慢，林婉樱也就缓缓脚步，两人默默无语走到楼梯口，林婉樱停下脚步看看他，何晋为却下巴示意她继续走，他要送上楼，老小区楼梯窄，他个子高，两人并排走着显得逼仄，何晋为就让她走在前面，他一手抄兜不紧不慢地走在后面。

到了三楼，林婉樱加快了脚步。一人上前迈到四楼门口，取下肩上的小包，拿在手里，背靠着门站着，何晋为另一只手也抄进裤兜，好整以暇，走上前和她面对面站着。

林婉樱胸口微微起伏，说：“我到了。”明显着催他回去了。

何晋为又往前迈了一步，这下，他们的距离差不多二十厘米多点。

林婉樱又闻到他身上特别好闻的味道，对味道不是很敏感的她，却能知道这是乌木沉香味。

何晋为低头喉咙滑动一下，眸光暗了又暗，林婉樱已经僵住了，两根指头攥着包包的边角。

四周空气凝固，她开始有些缺氧。昏暗光线中乌色眼睫毛扑闪了几下。不敢开口让他走了，她怕他下一秒要亲过来。

终于何晋为哑声开口，“林婉樱。”他好听的微微低音炮的嗓音响在耳边。楼道上灯光暖黄，在这光线里，他眼睛深深注视着她，他好像要把她看进眼睛里了。

林婉樱脚步往身后退了几步，直到后背贴到门上。

何晋为问她，“还能往哪躲？”

“……没。”

何晋为忍不住想在今晚把想说的说出来，他嗓音温柔，“你知道我再次见到你，看见你很健康，”当然也很美，他没说出这句。

“你站在台上的样子，你努力生活工作，你的这些样子，你不知道我有多开心。”

“我们可以恋爱吗？你想和我在一起吗？”他又开口问，那双深情的眼会把人卷进漩涡里一般，林婉樱不敢看他的眼睛，对上一眼，就将视线转移其他地方，目光躲闪。

“如果觉得我唐突了，我们可以再接触一段时间，你再决定。”何晋为转念认为自己说的过于无法回旋。

他在心里对自己的表达很不满意，但是一时半会他再也说不出其他。

听到这句话林婉樱似乎很意外但又好像是意料之中。她没有多加思考，她此刻也完全没办法思考。

直接答出两个字，“不想。”说完头偏向一边低垂下来，浓密的睫毛遮掩了眼中的情绪。

何晋为似乎没有改变表情，只是目光更深邃地在集中在她脸上，在等她再说些什么。

林婉樱思索着什么又或者什么都没在思索，仍然低垂着头说：“我们不合适，你走吧。我累了，想进去了。”

气氛僵持了一会儿。

何晋为沉默着然后微微叹了口气，”进去吧，我走了。“说完眼睛在她脸上自上而下来回看了一遍。下楼了。

林婉樱进去后，身体靠着门下降，蹲在玄关边，双手托住脸，深深呼吸。

过了会，她换上拖鞋，放下包，慢慢走到卫生间的窗户那，伸头往路边找了一下，果然他还没走，他的车还停在那里。

坐在车里差不多一个小时，何晋为胳膊肘搭在车窗上，大拇指和食指扶着眉骨，程凯从头到尾观察着，一句话也不敢说，气都不敢大喘。

终于许久后，何晋为说，“走吧.”

林婉樱曾看过这样一段话：

你不愿意种花，你说，我不愿看见它一点点凋落。是的，为了避免结束，你避免了一切开始。

—— 顾城《避免》

谁懂她呢，她只是不想要重蹈覆辙而已，她要的爱情是，真正的爱，长久的爱。一生只一人的爱。

然而她忽视了自己的心。自己的心像是在长长的，漆黑的道路上终于看见一扇，窗外是自己向往已久的一片好风景的窗，却胆怯那是海市蜃楼，迷茫，迷惑，于是自己亲手再紧紧把这扇窗关上。

她准备睡觉的时候，去卫生间再看一眼路边，何晋为回去了。

回到卧室，何晋为给她发来一条微信，不是文字内容也不是语音，是分享给她一首歌：

breathe slow。