混乱里,几个悍匪举着火把冲上二楼,堵住了楼梯这个唯一的出口。
“放火烧了他们两个!”
突然,不知谁在外面喊了声。
江冉冉和桑小北还躲在屋里,却见两截烧得正旺的火把突然从窗框外被投进屋里来,两人还没来及反应,眼前已轰然掀起一面炽烈的燎燎火墙。
江冉冉“啊”一声长长惊叫,登时害怕地退缩到了墙根。
“冉姐姐,冉姐姐!”
桑小北摇了摇江冉冉,大声道,“现在火势还不大,我们可以跳窗逃出去。我是遁地妖,肯定不会摔着姐姐。”
转瞬,火势扬起,浓烟滚滚冒出,已有将两人包围之势。等不及惊魂未定的江冉冉回应,桑小北扶起她踉跄着走到窗边,探出头扫了眼下面情况——
还好,这间招待所房子建得矮,二楼离地面不高,窗户下面刚好还有根粗管道,能临时垫脚。
“看见这管子没姐?”
桑小北揩去窗框上粘的碎玻璃渣,指着管道说,“你扶着窗框出去,先踩在这个管道上,来,把手给我。”
吹到窗外清凉的自然风,江冉冉似是有了点希望,倒没刚才那样怕了。
她快速深呼吸两口压压惊,伸出右手让桑小北抓着她胳膊,左手扶着窗框,抬腿一踩一跨便翻出了窗外。
“我站稳了,你快出来。”
江冉冉踩着管道扶着墙,平衡下来后,抬头朝还在屋里的桑小北道。
桑小北扶好窗框,沿着江冉冉的轨迹,抬腿踩上了窗台。
“别让他俩跑了!”
倏然,一根火把在江冉冉身侧凌空划过一道弧线,冲翻窗的桑小北砸去。
她吓得瞪大眼张开嘴,可还没来及喊出声,哗一片大火便吞没了她的视线,滚烫的气浪裹挟着玻璃碎渣豁然冲出窗框,将她从管道上撞落下去——
短暂恍惚里,她依稀听见脚步声、殴斗声、砸打声、争吵声、喷水声……
无数个声音乱作一团。
“江冉冉?”
“江冉冉?”
忽然,一个熟悉的声音在她耳边唤她。朦胧的意识仿佛被这声音从地狱拉回到人间,她怯怯睁开了眼。
“你怎么样,有事吗?”
竟是宸夙。
这死人脸居然接住了她,没让她四仰八叉摔个狗啃泥,把骨头摔散架。
真好,命大没死。
江冉冉躺在宸夙臂弯里吁吁喘气,心里念叨着,这么躺着还挺舒服,趁机多趟个十几二十秒,躺够了再起来。
蓦地,她瞳孔一缩,鲤鱼打挺似的乍一下子从宸夙怀里翻身站起:
“小北,小北还在楼上!”
闻言,宸夙脸色顿时肃紧,立刻抬头往二楼看去。
黑烟滚滚,火焰从破碎窗框里扑扑窜出,火光在外墙上跳跃,映红了漆黑夜空。房间里,火舌劈里啪啦舔舐着墙壁,空气中弥漫着窒息的浓烟味。
这时,两队镇民举着手电冲了过来,迅速将刚才往楼上扔火把的几个贼人按下;吕镇长领着大夫急急忙忙追来,楼上也开始有了哗哗泼水灭火声。
“小北!”
江冉冉急得直跳脚,朝楼上大喊,“你怎么样了?你能听见吗?”
“我上去找他。”
宸夙把外套披到穿着睡衣的江冉冉身上,又对吕镇长说,“镇长,江冉冉先交给你,我上楼救我那个朋友。”
吕镇长连忙仓促点头,赶紧喊来大夫给江冉冉大致检查了遍。
两分钟后,二楼窜出的火光和热浪渐退,浓烟散去,大火终于被扑灭。
倏尔,小路远处一片喧闹,江冉冉闻声回头,见路那头一片明晃晃的手电光里,走出两个黑漆漆的人影。两人往这边越走越近,轮廓也越来越清晰——
“宸夙!小北!”
见两人安好,江冉冉激动喊了声,喜悦地笑着朝两人跑过去。
扯到快崩断的心弦忽然松下来,江冉冉实在难以收敛情绪,竟像只小野猫似的,敞开怀抱猛扑到了两人身上。
宸夙还好,一只胳膊接住了江冉冉的扑招;桑小北就有点力不从心了,还没从刚才差点被浓烟呛死的窒息里缓过神,身子骨松软得像棉絮,一个没招架住,屁股跌坐在了地上。
贼人萧清,后半夜很安静。宸夙和吕镇长连夜摸清了那帮歹徒的底,江冉冉和桑小北也睡了几个小时安稳觉。
·
清早。
随着真相大白,歹徒头目——镇上一个姓刘的烟酒商被推上了处决台。
原来前日晚,宸夙三人刚落脚县南那家旅馆,就被潜伏在暗处的贼人奸细偷听到了他们此行的目的。
姓刘的说,宸夙他们要去的地方是个藏在深山里的丹族部落古寨,而他包括那些烧杀砸打阻止他们的歹徒,其实都是那古寨安插在这镇上的细作。
可往南边望,平原荒芜莽莽望不见头,分明连座山头都没有。
“在时空裂缝里,你当然看不见。”处决台上,姓刘的愤愤叫嚷道,“寨主大人说了,所有想去那的人必须死,谁都别想觑觎那样东西!”
“什么东西?”
吕镇长瞪着姓刘的斥问。
姓刘的不肯交代,但在场的宸夙一行人都知道,是混沌石。
平日里,镇上人跟外面人做生意都是在北边镇口做,无事不会往镇南去。看来之前死的那几户人,都是动了往镇南走走的心思,才被这些宁可错杀不可放过的细作给暗害了。
“同志们让一下!”
后方,突然传来一个老头儿苍苍的声音,人群纷纷回头,见一个穿着异样的大爷正往这边走来。围成圈的镇民让出一条细道,大爷挤进来,径直走向宸夙,忽地竟握起了他两手:
“大人您来了怎不提前知会一声?我们寨主已经设宴等候,您快带上朋友随我进山。这帮贼小子不懂事给您添了乱,寨主还等着向您赔罪呢!”
宸夙:“……???”
他很快下意识将手抽回,心里暗问这老头谁?哪来的?怎么会认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