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句话起了作用,季转过眼睛看着苍。苍又道:“你全族五六百口人忽然失踪,必有一番大动静。兴许我族内有人知道事情经过,你们随我先回族内了解请问到底是如何一回事再作打算。不然,在这里空守,就算守个一年,也于事无补。”
这些话三人终于听到了心里。序首先有了反应,他端起碗,一口一口的扒起来。易叔和季也慢慢端起了碗。
次日一大早,四人便起身。他们分作两队,挨家挨户地把村内所有房舍的门窗皆关严实。到那几排新做的屋子之时,季忍不住心酸:当年父亲号召族人,大家一起喜气洋洋垒造新屋的情形还历历在目。新婚的青年男女住进去也不过几年,连墙土都还有新鲜之色。屋中院内,到处都有人留下的痕迹,那是人为了美化生活而留下的巧思,它们都还在,它们都彰显着人对生活的期盼,却忽然成了一座座失去主人的废墟……
关完了所有房屋的门,四人站在村口回望,望了一时,沉默向伏牛山口而去。
当日近下午,他们过了山口;两日后的晚间,他们到达了婼支族山下。
还未近山脚,密林中不知何处传来一声喝问:“所来者何人?”
这两日四人皆沉默不语,此时忽然听到人声,不由有些惊讶,旋即又反应过来:婼支的哨点前移了。
听到这一声喝问,苍的心终于放了下来,道:“我是苍。这三人都是尼能族之人。去年族长命我随他三位出山寻找羌族所在,今日我们归来了。”
季也自报了家门。树枝耸动,两旁的大树上分别冒出一个人影,其中一人从旁边的大树上跳下,向苍仔细看了看,笑道:“原来真是你啊。你小子还活着,出去这么久,你家里都快急死了。”
说罢他看了一眼季三人,向他们拱了拱手,神情有些尴尬,显然已知道季三人如今的处境。
苍问:“族里为何在这里设立哨点?”此人拍了拍苍的肩膀,道:“族里自今年以来就有了这规矩,你到了村子见了族长就知道了。”
既如此说,四人便告别这哨点二人,沿山路而上。一路上,他们共遇到四处哨点。在山路转折崎岖处甚至做了栅栏,沿路阻拦。如此戒备森严,季三人更确定这多半是因为尼能发生之事了。
待他们过了最后一个哨点,进入村子时,早已有人通报了苍和季他们的归来。婼支族长命人迎在村口,一见他们的身影,便簇拥着向婼支族长家走去。
族长家门台地前,族长一家人站立翘首以望。季他们走上台地,还未行礼,族长早已一把抱住季,连声道:“回来就好回来就好。”
大半年不见,族长声音中竟有了苍老之意。这怀抱让季想起了自己的父亲。他到底还是坚持给婼支族长行了大礼,拱手一缉到底,哑声道:“小婿拜见岳父。”又向芸的母亲,哥嫂见礼。
一旁抱着孩子的芸看着季,满面泪水。孩子已经很大了,虎头虎脑,好奇地看着自己父亲,却不肯让季抱。季揽着芸,一句话也说不出。芸的母亲拉着芸和季,抹着泪把他们牵进屋内。
屋内,早已铺好草席,备好茶水。苍向族长禀告完毕,族长命他先回家中:“你父母亲日日盼你归来,你先回去看看,再过来一道吃晚饭。”苍便告退。屋外,他父母亲正等着他,见了他,母亲一边哭一边上上下下抚摸着他,几人一齐返家去了。
芸的母亲和嫂子自去厨下准备饭菜。芸抱着孩子坐在季的旁边,孩子仍然认生,不肯叫季抱他,只把一双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他父亲。
尽管苍刚刚已经说了他们先行返回尼能之事,婼支族长仍问道:“你已经知道你们族里的事了?”
季的双眼蓦然一热,含悲点了点头,勉强道:“您可知,我族内到底发生了何事?”
婼支族长长叹一口气,道:“你们远途跋涉而来,今日便先吃饭,好好睡一日。明日,自有人向你们说明。”
季他们如何等得到明日,正待要开口追问,婼支族长摇手道:“不急于这一时,先吃饭,好好休息,明日再说。”
三人互看一眼,只得遵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