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板笑得开心,直夸他嘴甜,很快给他端上来面条和配套的小菜。
一碗热卤面条下肚,窦衎心情好了许多。结完账,他拿着腰牌径直去统领那里要了十五个步兵,分成五组,分别盘查亳州皇城里所有的店铺。
明面上,他们打着协助户部核查从业资格以及流水账目的名头。实际上,探查的却是每家店铺近三日的客流。
亳州繁华,店铺多如星粒,查起来并不容易。
窦衎一连几日天不亮就出门,晚上入夜了才回来,好在很快就有了发现。
引起他注意的,是亳州皇城西面一家不起眼的西域医馆。
中医文化博大精深,陈鹿那小子的爹就是行医的,街坊领居有病没病都会去捡一两副药,煲汤煮水养生,因此中医馆一直很吃香。
相比之下,皇城里的西域医馆就显得异常冷清。
而据搜查的消息来看,这家西域医馆近几日客流猛增,且来往的人很杂。中原人也有,西域人也有;抹布粗衫的也有,长袍云锦的也有。
生怕和上次一样闹出乌龙,窦衎这次刻意蹲守了七天,发现情况属实。是以这天下午他终于等到没有客人的时机,当即决定进店一探究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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窦衎一脚跨进店门的时候,头上传来一阵丁零当啷的脆响。
门框上挂了串风铃,深色的翎羽拼成了一只孔雀的模样。一个男伙计从柜台后蹿出来招呼窦衎。
“这位公子哪里不太舒服?”
窦衎自顾自走到诊桌前坐下:“老毛病了,晚上睡不好。”
伙计:“公子您这就来对了,我们医馆刚好有位医师擅长失眠啊,多梦的治疗。您在这儿稍坐一下,我给您马上安排医师接诊!”
窦衎点点头,坐着喝茶等待,默不作声打量内堂。
线报称这家医馆很可能是阿芙蓉的中转仓库。医馆里药味重,刚好适合掩盖阿芙蓉本身的味道。并且这几日的蹲守还发现,大部分人从医馆出来后脚步轻浮,神色异常,如梦初醒般。
窦衎于是怀疑这医馆里或许也在用阿芙蓉给人“治病”,以此迷惑发展更多的客人。是以他决定自己假装失眠病人来一探究竟。
医师很快被叫来,是一个大眼睛的西域女人,她穿着紫绿色纱袍,编起来的长辫上裹了一张花纹精美的头巾。
看到窦衎,她露出个风情万种的笑,热情道:“公子身体上可有不适,比如四肢酸痛、麻木无力?晚上是彻夜未眠、还是多眠噩梦?”
那女子似乎很有经验,她边问窦衎病情,边在纸上记下些什么。
“公子此症大概是心结未解。就是你们汉人常说的‘日有所思,夜有所梦’。此为心病,普通药物无法根治,不过我有偏方。”
“哦?”窦衎意外:“我此前看了不少郎中都没什么用。”
“公子说笑了,心病自然要用心术来解决。”女医师闻言轻笑,指了指身后的屏风,窦衎注意到那后面有个竹编的躺椅。
“公子若是敢一试,保证不会让你失望。我会给你用催眠之术,只需隔三日催眠一次。不出半月,你就能正常睡眠。”
“只是……”大眼姑娘停顿了下,有些羞涩,水灵灵的眼眸闪烁,好不惹人怜爱:“这术法需贴身操作半个时辰,将您的眼耳都用丝绸遮盖,成本比你们中原的草药要高出不少。”
窦衎像个被美貌迷晕了眼的登徒子,取出荷包掷到桌上:“你只管医,钱不是问题。”
“那您稍等,我去取药!”女医师眉开眼笑,撩起帘子出去,很快捧着个盒子回来。
“劳烦公子躺到竹椅上,我们开始第一次催眠。”
窦衎见她打开盒子,里头果真是一块褐色物体。他刚坐上竹椅,突然脸色一僵,捂住自己肚子,一双眼睛朝着后院望。
“方才茶水喝多了,能借用一下茅厕吗?”
那姑娘眼里一闪而过惊慌,抱歉道:“不好意思公子,我们这小医馆是简陋了些,就一个铺头一个库房。公子急的话,出门左拐的客栈里可以借用。”
“我憋不住了!”窦衎神色痛苦,鼻尖渗出汗水,弯成一只虾。
那姑娘很是为难,左顾右盼片刻,最终一蹬脚道:“您跟我来,就在这边,您别往别的地方去!别走错了啊!”
窦衎得救般点头,朝后院狂奔。等他到了茅房,锁好门,转身便从窗口翻上屋顶。
就见那姑娘一直守在拐角处,而她身后院子里,有几个黑衣服的男人抬着一箱东西。窦衎一眨眼,男人们居然凭空消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