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惜远停住脚步,眼里隐隐闪着泪光。“怜微她——”
“我已经知道了。”
“怪不得,你会回这儿。”宋惜远垂下眸,又轻声道,“怜微过世前一个月,孩子没了。”
心脏彷佛伸入一只手使劲儿揉捏着。江沐尘嗓子哑道:“不是谣言?”
宋惜远摇摇头,“是我妈妈给她做的手术。说是摔了,孩子那时已经快五个月了。”
“抱歉,我先走了。”
江沐尘快步跑到江南大学的湖边。脚边一个凸起的乱石将他绊倒。他眼眶泛红,撑着地的手止不住颤抖。
“沐尘!”宋惜远跑过来扶起他,“你不要这样,事情已经过了很久了。”
江沐尘用手肘别开她,手撑在身边的树干站起,用尽最后一丝力气倔强道:“我没事。”
宋惜远拉住他的手腕,此刻根本顾不得自己的身份,声音带着哭腔:“你还喜欢她?”
江沐尘使劲儿摇头。
她抱住他的腰,“沐尘,我喜欢你。”
江沐尘抓住她的胳膊,给两人中间留出距离。“宋惜远,我不喜欢你。”
宋惜远垂头,哭得肩膀都在抖。
透过她的影子,江沐尘似乎看到了那个雨夜的自己。“抱歉。”
宋惜远哽咽道:“我哪儿比不上她?”
江沐尘不答。
宋惜远扯着江沐尘的袖口,“沐尘,怜微她不值得你这样。”
他甩开她的手,“够了。”
“她在刚毕业的时候就已经为沈知兰打过胎了!”宋惜远吼道,“那个时候孩子已经快两个月,你想想他们是什么时候在一起的?!”
江沐尘震惊地看着宋惜远,不敢相信自己听到的。他微微低下头,偏过一边耳朵。“什么?”
“他们至少在四月就上过床了!”
事情荒唐到他笑出了声。
四月时,顾怜微明明几乎天天和他在一起。除了赶毕业论文,两人还一起规划机票和租房的事,从早上八点到晚上快要熄灯。
她只在四月底回了趟家,不过三天就回来了。
“宋惜远。不许你诋毁她。”
宋惜远摇着头,哭喊道:“这件事我谁都没告诉,但那天她孕早期缺氧,是我把她送去医院的。她没跟沈知兰说,直接把孩子打了。后来沈知兰赶到医院,他俩还大吵了一架。”
江沐尘嘴唇苍白,却仍固执不信。“你俩是室友。那你告诉我,他们什么时候勾搭在一起的?”
宋惜远抹着泪,道:“反正当时她有几天晚上没回来。”
“她回家了。”
“江沐尘,你不相信我?”
宋惜远完全失态,双手抓着他的手腕,“前几天聚会的时候,你甚至都不看我一眼,徐强不过提了怜微的名字,你就六神无主了!”
*
江沐尘又去到墓前。
那天见到的女人静静坐在隔壁的墓台上,还是披着头发,带着墨镜,看起来很疲惫。
女人微微一笑,“你真是喜欢这位死去的小姐。”
江沐尘走到她那块墓碑前,却是一块无字碑。“为什么?”
“有想祭之人,皆可来这。”
江沐尘拧着眉头,不解地看着她。
女人莞尔一笑,“开玩笑。我外遇,见不得光。”
......
江沐尘扫视了一下墓碑,被清理得不见半点灰尘。“你很爱他?”
“他是我今生最敬重的人。”
“那你还这么说?”
女人笑出声:“说什么不重要,做什么才重要。”
江沐尘一下晃神。相似的话,她也说过。
女人看着他,试探道:“你是沈知兰?”
他眉心顿时蹙起,“不是。”
女人瘪瘪嘴,“我看墓碑上提字是这个名字,还以为就是你。原来你觊觎别人家太太?”
江沐尘神色变冷,“是又怎么样?”
“这可不好。”
江沐尘蹲下死死瞪着女人,指着顾怜微的墓碑,“沈知兰抢了我喜欢的人,还是我的过错了?!”
女人稍稍往后,打量着江沐尘,语气平和,却隐隐带着一丝嘲讽:“怎么抢的?”
“我怎么知道?!”江沐尘想到宋惜远的话又气又痛,“我还自作多情,结果他俩不知什么时候就瞒着我上床了!!”
女人扑哧笑出声,“原来是没抢到初夜?”
江沐尘语气一沉:“不许这么说她。”
“你这人,到底是爱她还是恨她?”
江沐尘沉默。
“又爱又恨?”
他讥笑一声,“她在我这早翻篇了。”
“那你来看她做什么?”
他被堵得无话可说,气得偏过头不看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