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桥事件过后的两周,立海大附近又发生了一起恶性伤害事件,一个附中的学生在骑车回家的途中,被人打伤,而且对方显然是带着目的来的。因为受伤的学生是立海大附中田径部的正选候补,受伤最重的地方是他的左腿膝盖。
全国的新闻都开始关注神奈川恶性伤人事件、要求警方尽快抓捕犯人的时候,东京地区的私立学校也爆出一则校园霸凌的丑闻。那则丑闻不仅涉及校园霸凌的敏感问题,又因为是贵族学校、本身讨论度就非常高,因此人们的关注点很快就从神奈川县的恶性伤人事件转移到了东京地区的校园霸凌上。
“犯人下手的基本都是立海大附中社团中比较重要的成员。”最近的恶性事件频发,而海雾作为唯一一个侥幸逃脱了直接暴力伤害的当事人,受到了来自身边许多人的关心,其中就包括网球部三巨头之一的柳莲二。
“从调查结果来看,犯人的作案时间基本都在受害者放学之后的这段时间里,地点都是在受害者放学途中,采取的攻击方式不唯一,会根据地点发生变化。比如这周的受害者是独自一人的时候被路边突然冲出来的凶手用棒球棒击打左腿,寺山之前的两个学生都是被伤害了手肘,而受害者也都是体育社团的部员……”电扇摇摇晃晃的街边冰饮店前,海雾正在点单,莲二就站在她一步以外,滔滔不绝地说着自己的分析。
莲二陈述时的腔调十分稳定,不快也不慢,声音不高也不低,既能保证海雾能听清他的每一个字,同时又不必费力。像是在给一部无人观赏的深夜纪录片做旁白,静默的话语填满昏睡的房间。
海雾抓着钱包,手指在菜单上灵活地点来点去,结完账后才腾出空来理会莲二。
“真想把莲二同学的声音录下来失眠的时候听呢。”海雾一手搭在吧台,一手抓起额前逐渐变长的头发,露出比脸颊白出一个色号的光洁额头。
“为什么?”莲二好脾气地问道。
“跟不上、而且觉得你也不是很想让我懂。”海雾诚挚地皱眉回答。
“你是有失眠的困扰吗?”莲二好脾气地问道。
“那倒没有——”海雾拖长了音调答道,“不过要是莲二你半夜也能接到切原失恋的电话想必你能更理解我一些。”
切原赤也目前处于失恋状态,表现症状是无由来的电话炮击。
切原的恋情来得快,去得更快。用海雾的话来说,就是吉冈沙耶终于打破了名为“网球部正选队员切原赤也”的滤镜,认识到这个家伙只是个彻头彻尾的白目的事实。
寺山海雾是那种性别感很低的存在。莲二想,这也是她能够如此迅速地获得切原所有信任的一大原因。尤其在切原失恋之后的这段日子,寺山显然成为了切原的一大依靠,恋情中的困惑委屈和失恋后的伤心难过,切原全都一股脑地倾倒在海雾这里。
或许是因为切原多少还是有些性别偏见,认为生理性别为女就意味着体贴温柔,否则他也不应该相信众人中看上去最没有同理心的寺山海雾,并向她倾吐失恋之苦。
“说起来我的确有想要从寺山你这了解的事。”莲二说道,听到这句话的瞬间,海雾下意识地以为他是要问自己有关幸村精市的事情,拒绝的话语都已经到了嘴边时,莲二说出了剩下的半句,“寺山没有想过为什么会被盯上吗?”
海雾毫不犹豫地回道:“想过,觉得肯定是被网球部连累的。”
莲二一时语塞。
“我打听了一下,发现你们网球部恶名在外,光是反立海大网球部的联盟全日本都少说有二十个。”海雾边说边掰起了手指,“我还听说,你们当中有人把对手打到精神自闭住院,外号是神之子……是谁?真田吗?”
莲二笑了笑,“你好像对真田格外在意。”见海雾没有反驳,莲二好心情地继续说道:“是幸村。”
“……”
来到立海大之后,海雾对幸村精市有了更多的认识,远远地超出以往她对幸村的所有想象。
以前的她觉得,幸村精市温柔无害,是她糟糕透顶的日子里的一盏灯。但后来发生的那些事让她备受打击,并开始执着地认为表面的温柔只是幸村来蒙蔽她的表象,他的内里一如他的眼神,永远冷静自持没有波动。
她从幸村这里学到的最重要的一课,就是再也不要赋予他人过多的期待和幻想。
中学网球界那个“神之子”就是幸村精市——海雾终于明白了欧亨利式小说的结尾是多么贴合实际。
全日本中学网球受害者团结起来,反抗神之子特权阶级暴政吧。
拎着刚买的冰饮回到周末也仍在练习的网球部,海雾丢下手里的东西后钻进树荫下。
周末的学校没多少人,只有网球部的正选们照常练习。或许是训练的内容太过强悍太过无聊,海雾没多久就不见了身影,与此同时,球场上开始一场练习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