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斐他们犯傻,静容当然不会跟着一起犯傻,她有些为难地看向薛雾。
薛雾了然道:“近日事多,我们的确需要休养一段时日,那就有劳静容长老了。”
“休养?”相尹嗤笑一声,举起手臂做了个握拳的姿势,道:“我不需要休养。”
他一用力,大臂上的肌肉隆起,撑得衣衫都崩断了几根棉线。再仔细一看,袖口也已经缩到了胳膊肘附近,看上去局促极了。
“魔尊的灵体都被剿灭了,那他本人定然也遭受重创,我们何不趁他病要他命?依我看,现在立刻出发,杀到西垂魔界去!”
云斐叹了口气,上前去握着相尹的肩,把他转到自己面前来,伸手在他气海几处穴位拍了拍。
“怎么样,还有劲儿么?”云斐试探地问。
这把戏是薛雾有一次突发奇想,拿来逗云斐玩儿的,云斐也是第一次在其他人身上实操。
相尹:“……哎咋回事儿,突然感觉脚下发虚,眼前发黑,这地踩着也软绵绵的,哎晕了晕了——”
他脚下绊着蒜,就近抓住金如戈,愣是把冷眼旁观的金如戈扯得身子一歪。
“啧。”金如戈冷着脸提住了相尹的后领,他才勉强站稳。
木心把静容从地上扶起来,不经意地用身子挡住仍在咋咋呼呼的相尹,和满脸嫌弃的金如戈,道:“静容长老您多体谅,玄玑剑宗弟子众多,偶尔也会收进来个把个傻的。”
她们走到晕得横七竖八的广乐门弟子中,从人堆下面把乐淑挖出来。
静容轻拍了拍乐淑的脸颊,道:“该上早课了。”
“!”乐淑倏地睁开眼,神情惊恐道:“我醒了,娘,我没偷懒!”
炎炎烈日下,映入眼帘的是她娘一张玩味的脸和那名叫木心的仙子憋着笑的表情,乐淑微张着嘴缓了缓神,忽然一个激灵爬起来,“洗灵池——不对,是魔尊,你们没事吧!”
她一边大呼小叫一边上手,把静容浑身都检查了一遍,发现没受太大的伤,才松了口气。
“咦?”乐淑撩起静容鬓角散落的一缕银白发丝,皱眉道:“娘,你的头发……”
静容毫不在意地将那缕碎发别到耳后,道:“娘这是到岁数了。行了,别废话了,把这几位仙长带到客房,他们帮了广乐门的大忙,礼貌些,别没大没小的。”
“噢。”乐淑吐了吐舌头,略微拍了拍身上沾的尘土,道:“几位仙长随我来吧。”
转过身又做了个鬼脸,却不小心被站得近的木心抓了个正着,乐淑不好意思地摸了摸脸,眼睛一眨,又笑着凑到木心身边。
“仙子,我方才听他们叫你,木心?你看着与我年纪差不多,我该叫你姐姐还是妹妹呢?”
木心点点头,笑道:“不用仙子来,仙子去,我刚满十九,你直接叫我木心就是。”
乐淑又噢了一声,道:“那咱们同岁,娘还让我别没大没小,娘可真是的。”
木心闻言轻笑了一声,心道乐淑的确是在静容的庇护下,被养得很是天真纯粹。需知修真世界从来都不论年龄排辈,就拿他们几人来说,暮沉师兄实际年龄还比木心小几个月,可无论修为还是在玄玑剑宗的地位,都远超木心。
不止是他们几人,玄玑剑宗中大多数年长但修为平平的弟子,也得心甘情愿称一句暮沉师兄。
“什么?!”乐淑咋舌不已,半晌才道:“那位暮沉师兄这般年纪就有此等作为?!”
再看看自己,三天打鱼两天晒网地修行,比起弹琴更爱养鸟,磕磕绊绊才勉强筑基。度过相同的年岁,成就却天差地别,乐淑不免有些自卑了。
木心宽慰她道:“你也不用太过急躁,机缘这事说不清道不明的。你瞧后面,玉烟师弟,就是长得最美的那个。”
在乐淑心中,这已是老熟人了,她点点头,跟着木心称呼:“玉烟师弟怎么了?”
木心缓声道:“玉烟师弟在玄玑剑宗剑试小考前,还只是炼气期,险些过不了剑试无法下山历练呢。如今也已顺利结丹,单论速度,比我们其他几人还快得多呢。日后玉烟师弟再得奇缘,超过我们也并非难事。”
木心并不了解云斐与薛雾两人的秘密,她举这个例子也不是真认为乐淑真可以如同云斐一般突飞猛进,轻轻松松就达到了许多人一生都无法达到的高度。
“各人的缘法皆有不同,只要尽力了,该来的自然会来。”木心顿了顿,又笑道:“就算没来,也不能说白活了一世。天地广阔,还有许许多多修行之外的奇妙事物,或许就在这世界的哪个角落等着你呢。”
乐淑听罢,若有所思地沉默了。天地广阔,木心说的这些许多,她好像并未见过。
一行人离开只剩断壁残垣的听海楼,穿过几个回廊庭院,来到客房。
路途中,春永与云斐并肩而行,望着走在前面脚步虚浮的相尹,佩服道:“玉烟,你何时学会这手医术的?竟能看破相尹外强中干,内里空虚。”
春永真以为相尹体虚被云斐诊断了个正着,表面上看不出是因为相尹神经迟钝,身体素质又精悍,方能强撑至今,直到被云斐一手神乎其技的医术给点破,才现了原形。
云斐哪会什么医术,他拍的那几下只是略使了点伎俩,让相尹气海震荡,达到看似体虚的效果罢了。
他侧头凑到春永耳边,小声道:“你拍你也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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