令他惊喜的是，那黑市里的神秘人所言非虚，他执着这遮天蔽日符招兵买马，堪称战无不胜。短短半年时间，就招揽到几十个手下，轻而易举地犯下无数血案，赚了个盆满钵满。

但他的好运截止到今日，似乎走到了尽头。

好不容易才从那恶犬口下逃生，不仅没捞着好，还折进去几个喽啰。田一虎本以为那几个浑身冒傻气的愣头青是涉世不深的软柿子，打算好好捏一捏，没成想他还没干成什么呢，那几人就跟吃错了药似的穷追猛打。

田一虎领着剩下的几十号残兵，一气儿跑了好几个时辰，刚想歇口气，就听见几声穿透性极强的狗叫刺破夜空，将方才的恐惧直接投射到所有人颅顶之上。

“老、老大，他们好像又追来了……”

田一虎狠狠咬牙，“接着跑！”

他真后悔啊！不应该听了丁小乙的谗言，不知深浅就贸然对这几人下手……

思及此，田一虎恨恨地瞪了丁小乙一眼。

丁小乙被灵犬闪电扑倒时□□已经湿透了，又被老大这阴狠的目光一扫，不禁在夜风中打了个冷战。

他必须得干出点成绩了，否则回去后有他的好果子吃。

“老大，这么跑不是个事儿啊。”丁小乙赔着笑，不远不近地对田一虎说。他不敢凑近了，怕裆下的尿味骚到老大，就罪加一等了。

田一虎冷哼一声，心中已经暗自开始计划脱身后要如何处置丁小乙了。

“那你说，现在还能怎么办？”

“他们能追上来，肯定是那畜生闻着人味儿一路指引。只要我们潜入人群中，藏木于林，一定能脱身！”

“哼。这道理我还能不知道？”田虎冷冷瞪了丁小乙一眼，觉得他是在说废话。

“这荒郊野岭之地，你倒是给我变出人来啊。”

“老大别急，此地几里之外，有一名叫香源村的村落，村中只有十几户人口。”丁小乙道。

田虎听了更急了，只想狠扇丁小乙一巴掌，叫他再说废话！

“十几户人口，彼此都是熟脸，还藏什么木于什么林？啊？”

丁小乙被吼得一哆嗦，赶紧把话一气儿说完：“您手中不是还有换颜丹么，咱们就用那个，偷天换日！”

*

夜深人静，香源村口一户农屋内。

一个稚嫩的声音从屋内响起：“娘，我想撒尿。”

“茅房就在外边儿，自己去。”他娘声音带着困意，含糊不清地答。

铁牛扭捏了半晌，道：“可是、可是外面那么黑，我害怕。娘，你陪我去……”

中年女人打了个哈欠，屋内又响起翻身压着床板发出的咯吱声，“大黄就在院里呢，它会保护你的。你已经八岁了，是个男子汉了，还说什么……怕黑……呼，呼——”

听声音，已经再次睡沉了。

“娘，娘……”

铁牛伸手推了几次，都没有回音。

良久，一双胖乎乎的小手推开木门。铁牛先探出脑袋，借着月光看了看院内，的确没有妖怪和鬼在外面等着吃他。他松了一口气，哒哒哒地一路小跑，进了茅房便扯下裤子开始尿起来。

不多会儿，铁牛提上裤子，突然觉得有些奇怪。

为何刚才他从屋内出来，大黄没有跟过来蹭他。

难道大黄也睡熟了？

院墙一角，柴火堆的隐蔽之后，丁小乙松开脖子被割出个大口子，已经断气的狗。

田小虎按住跃跃欲试的手下，低声道：“等这小孩儿回屋以后再动手，否则叫起来，全村人都得被惊醒。”

他们人人手中拿着兵刃，换颜丹也已分发下去，就等着挨个挨个地把香源村中所有村民给宰了，再服下换颜丹取而代之。

这样一来，就算那几个穷追不舍的人怀疑他们在香源村，也一定想不到全村都已成了刀下亡魂，而他们所看到的每一个村民，实际都是换了人皮的强盗。

此计之毒，颇得田小虎的欢心，他轻拍了拍丁小乙的肩膀，以示赞赏。

吱呀——

铁牛从茅房中走出来，揉了揉睡眼惺忪的眼睛，哒哒地，拖着鞋子向卧房走去。

他还太小，对大黄异常的安静，和院内多出来的几十人的气息，都毫无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