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侯爷若执意让小主子做我的孩子,我便不会生下它。”宁知非手掌抵在肚腹上,似乎只要燕淮再继续说下去,他就会毫不犹豫按上肚子,用内力把孩子打下来。
燕淮一阵灰心和无力。
几十年,他永远弄不清自己枕边人在想什么,即便他永远忠诚。
“你在用我们的骨血威胁我?”他闭上双眼,强压住心中的恼火。
可胸口的梗塞无论如何也压不下去,燕淮弓身猛烈咳嗽起来。
“侯爷?!这是怎么回事?”宁知非被燕淮吓住,慌了神,顾不上叫人进来,只伸手为燕淮拍背。
罗岱听到动静,很快冲了过来,拿了帕子递给宁知非,之后觉得不太妥当,自己安安静静又退了出去。
燕淮看着掌心里溅射状的浓黑血沫,知道瞒不住,接过宁知非手中的帕子,擦过以后,才淡然开口:“没什么,太医说了,毒血咳出去,才能彻底无碍,这些天咯血……也是正常的。”
“当真?”宁知非握着沾血的帕子,感觉自己心脏跳动的声音很吵。
他不安起来,胎儿也跟着闹腾,在腹中动来动去,仿佛是在害怕刚刚自己差点因爹爹的一念之差再没办法来到世上。
“我什么时候骗过你。”刚刚身体的警示让燕淮暂时放下了计较,反而注意到宁知非神色不太自然,“知非,怎么了,哪里不舒坦?”
宁知非摇头,放下帕子,怕燕淮担心,含糊道:“刚闹得厉害。”
燕淮摸向宁知非的肚腹,一下下安抚着孩子,开口说:“算了,我不逼你,你也别想太多。我只想知道,到底有什么难言之隐,能让你这样为难?”
“侯爷给属下些时间,好不好?”宁知非垂着头,不敢去看燕淮。把燕淮气吐了血,他很自责。
可没有办法,有些话他不能讲给燕淮听。
“要多久?”燕淮问。
“属下不知道。”
“算了,不想说就不说了,但我希望,你总有一天会愿意告诉我。”燕淮搂住宁知非,两人一同躺下,“夜深了,先睡吧,明日中秋,瑞王会回府上,还有得忙活。”
宁知非应下,在黑夜里发了许久呆,他不确定燕淮是不是睡着了,但他已经下定了决心,轻声开口:“在……在它出生前,我会告诉你。”
“好,我不催你。”燕淮说。不差这一会儿了,他总能活到孩子出生的。
“但你答应我一件事。”燕淮说。
“凭侯爷吩咐。”
“不许再自称‘属下’了,好不好?”
宁知非:“可是,不合规矩……”这个自称,不仅是告诉别人他与燕淮身份有别,更是提醒自己,不要因主子一时宠幸,忘了身份。
但有时同燕淮亲近时,他也会记不起来,忍不住放弃这条条框框的束缚。
“程鹤远他们都不这样,怎么偏你不合规矩?”燕淮嗓音压低,声色里沾染了几分慵懒。
“那……属下……不,我……试试吧。”宁知非侧身在燕淮怀里,耳尖带上了红,燕淮看着欢喜,没有忍住轻轻咬了上去。
“唔……侯爷……侯爷想要吗?”
燕淮用手指在刚刚咬的地方揉丨搓了几下,宁知非下意识闭上了眼,头也低了下去。
不是侯爷想要,是他想要。
“夜深了,不瞎折腾。我帮帮知非,知非也帮帮我,好不好?”
“好……”
次日晨起,宁知非觉得神清气爽,好像许久都没睡过如此安稳的觉了。
燕淮见宁知非醒了,把人拉进怀里,好好温存了一番才将人放了。
韦逸过来时,就见到宁知非堂而皇之地出现在了燕淮身后。
仿佛什么都没发生过,自己这些天来的心思全都喂了狗。
韦逸气得眼睛要滴出血来,但一句话也不能说,因为一旦说了,就坐实了自己绑来了宁知非的事,没办法跟燕淮解释。
虽然燕淮肯定知道,但只有燕淮私下知道不算知道,只要没捅到父王和陛下面前,谁知道了都无所谓。
“世子,许久不见。”宁知非笑着朝韦逸打了个招呼。
韦逸不知原由地打了个冷颤,因为宁知非的眼神像是某种对待猎物的野兽,阴恻恻的。
而燕淮也同样难以揣度,脸色没有什么表情,朝着韦逸点了点头。
但这种时候,不能心虚,韦逸咬牙挤出笑意:“宁大人昨日没在澈然兄身边,我还以为燕澈然还没找到你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