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知非头很晕,意识也变得混乱,他隐隐约约好像知道发生了什么,但仔细去想,什么都想不起来。
应该是被人下了药,这个念头甫一冒出来,宁知非立刻像是突然惊醒一般,睁大了双眼。
宁知非终于逐渐弄清了自己的处境。
这里是间陌生的屋子,好消息是脚上的铁链被人解开,坏消息是身上被绑了麻绳。
不过也算不上坏消息,毕竟区区麻绳,对宁知非而言,很轻易就能用内力扯断,麻绳和蛛网,对他来说没有多少区别。
但宁知非在搞清楚一切前,不打算贸然行动,静静观察着房屋内的一切。
很快就进来一个高大的男人,即便烛火昏黄,也能看出对方容貌算得上英俊,带了些儒雅的书卷气。
那男人见他醒了,就拿着油灯蹲到宁知非面前,静静看着他,良久后忽然笑了声,但声音听得出来很是悲凉。
“是像……”
“像什么?”宁知非问。
“你没发现?我跟你,长得很像。”
人对自己的样貌往往很陌生,对方猛一说,宁知非看不出自己跟他哪里像。
但多看几眼后,宁知非隐隐觉得对方有些地方长得有燕双的影子,只是没有燕双稚气。
这么说燕双其实也不是完全不像自己的。
“兄弟,你大晚上把我绑来,总不会是想看我长什么样子的吧?”宁知非笑起来,目光却很警惕,担心对方会做什么出人意料的举动。
对面的男人却没有笑的意思,脸上露出了很悲伤的表情,突兀地说道:“我这一生,原来都是被你毁了……”
宁知非突然觉得自己好像明白了对方的身份。
他应该就是韦逸那个妾室。
宁知非捉摸不透对方对韦逸到底是什么样的感情,不敢乱说话,担心话不投机,反而激怒了他。
“兄弟,咱们是第一次见面,我怎么能毁你一辈子呢?若真有人毁,也该是让你陷入如此境遇的人,而不是我。不过,虽然不知道你经历了什么,但如果你有什么难处,我愿意帮帮你。”
男人不怎么高兴,站了起来,居高临下地俯视着宁知非:“不要叫我兄弟,我不是你的兄弟,我叫贺子烨,曾经是个念书人。”
“那现在呢?为什么不念书了?”
“那年我从书院出来,不小心撞到了世子……”贺子烨看起来略微失神,他已经不想回忆,可事到如今,他除了回忆,还能做什么呢?他没办法去恨韦逸,只能恨宁知非。
出身平凡的书生在书院门口,不小心撞上了此生都得罪不起的世家公子,对方似有怨气,刚想派人教训,但看见贺子烨面容的瞬间,所有的话语都凝滞了。
贺子烨也第一次见到这样容貌的人,愣在当场,不知所措。
就在那个刹那,他无端想起许多诗句,可是开了口,那些诗好像都随风散去了,一句也讲不出。
他想,自己完了。
确实完了。
他甘心跪在韦逸脚下,为他弃了圣贤书,成了王府里最不起眼的妾室,只求能和他地久天长。
他以为是命中注定,韦逸对他一见倾心,他也甘心潦倒余生。
可浓情蜜意过后,再朝夕相对的时候,藏在韦逸心里的事,他怎会毫无察觉。
只是不敢想,不愿想。
他的爱人,怎么会不爱他?
或许戳破一切的,是见到韦逸某个外室的那天。
瑞王世子,身边从来不缺伺候的人,贺子烨知道,也不介意,只要他心里有他,别人也不过是逢场作戏。
可他看到那个外室时,却陡然心如死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