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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4章 第 64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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贺云洲被接走没多久,阴沉了一日的天空开始飘雨。眼见着雨越下越大,岸上行人纷纷加快步子慌乱地找地方躲避。船工倒是淡定,戴上斗笠披了蓑衣,坐在岸边钓鱼。

李娴半卷了竹帘,倚坐在船边赏雨。雨势越来越大,打在船板上溅起无数水花,天地间水雾迷蒙,耳中只听见雨声。

“美人卷珠帘,深坐蹙娥眉。但见泪痕湿,不知心恨谁。”一个身形修长健硕的黑衣男子举着绛黄色的绸伞立在岸边,他知道一旁船工斗笠下的眼睛正警戒地盯着他,却丝毫没有在意。

“真是士别三日当刮目相看,哪里学来这句诗文?”李娴起身笑道。

“入乡随俗,此情此景,没有诗句就缺了些韵味。”耶律彦歌笑道,“还有个说法叫什么来着?”

“附庸风雅。”李娴道,“这么大的雨,是特意过来的?”

“路上还没下雨。”耶律彦歌看了一眼天。

“那要不要进来坐坐?赏雨烹茶也是风雅。”李娴问道。

耶律彦歌看了一眼旁边的船工,纵身轻轻落在船板上。他收了伞,弯腰进了船舱,在李娴对面坐下。

一旁红泥火炉上坐着长柄水壶,桌上放着一套天青色茶具。李娴正用竹茶则取了茶叶放进巴掌大的壶里。

耶律彦歌看着她动作,戏谑道:“不曾想你也风雅了。”

李娴抬眼笑道:“见笑,我也就会把茶叶放进去,然后加热水。”

一盏茶喝完,按道理该说些正事。李娴气定神闲不开口,只望着船外,仿佛在欣赏依旧不减的雨势。天边有一线光亮,看来这雨下不了多久了。

耶律彦歌放下杯子,大喇喇坐到她眼前,高大的身躯挡住李娴的视线,让她不得不与自己对视。他从怀里摸出骨笛:“说吧,怎么回事?”

李娴原本打算不提这一茬,等着再去河州时细细查访,把这骨笛找回来,这样神不知鬼不觉,耶律彦歌也不会知道。谁知在这里居然遇到耶律彦歌,而且骨笛还回到了他手上。

“事发突然,我的包袱全丢在河州没来得及去取。”李娴尴尬道,“想着下次再去一定找回来的,没想到耶律公子手眼通天,先我一步拿到手。”

“只先你一步?”耶律彦歌扯了扯嘴角。

“不不,遥遥领先,一骑绝尘。”李娴呵呵傻笑道,“不过这骨笛是如何回到公子手里的?”

“简单。”耶律彦歌冷笑道,“不才在河州还是有些门路,一个男人拿着这个东西去古董店里问价,说是租房的客人莫名其妙不见了,他也没办法,只能典卖了客人留下的东西抵租金。正好那个古董商人与我还有些交情,也认得这东西,当场便买了下来,交还给我。”

“完璧归赵,我也放心了。”李娴长长舒了口气,一副老怀安慰的样子。

耶律彦歌不吃这套,压低身子脸凑过来,咫尺的距离恶狠狠盯着她:“我要一个合理的说法。”

“什……么说法?”李娴被他的逼近压迫得有些心慌。

“我不想知道你为何要去河州,也不想知道租房的是谁,我只想知道当时是何等凶险的形势,才让你如此仓促离开!”耶律彦歌未眯了眼睛,深绿色的瞳仁像长满苔藓的古井,幽深又神秘。

“若我说是宁王派人追杀,你可会相信?”李娴凝了心神,与他对视。

“为何不信?”耶律彦歌反问,“他又不是什么良善之辈。”

李娴侧目:“若是你们结盟,那真是因为纯粹的利害关系。”

“不然呢?”耶律彦歌笑道,“我可以跟他结盟,也能跟你联手,甚至你的贺云洲,河州的事也可以暂时按下不提,只要利益足够大,没什么不能暂时放下。”

李娴想辩驳,心中却没有底气。贺云洲和宁王是相互忌惮防备的,可是真如耶律彦歌所说,他们结盟也不算稀奇。张开嘴又闭上,算是默认了。

夕阳的金色光芒如剑一般刺穿云层,将能照到的一切都镀上一层金色。雨幕也被瞬间收去一般,天地间变得明亮而清透。

“身世已经查清楚了,那下一步有什么打算?”耶律彦歌问道。

“你可知道我父亲的死因?”李娴起身走到船板上,深吸了一口气。

“知道。”耶律彦歌挪到她身边,靠着柱子,“当初贺兰部遇袭丧命的,是嫁去贺兰部的南诏郡主和她的儿子,也就是贺兰千弘的哥哥。南诏郡主与王爷在京中相识,情投意合,所以哪怕是去做侧妃,也并不介意。她怀第二个孩子的时候,王爷特意让她去靠近飞沙关的行营修养,后来边关局势不稳,又有流寇滋扰,王爷已经派人接她们母子回去。没想到晚了一步,而且听说侧妃死前曾被凌虐,王爷大怒,陈兵边境,要乾元帝给个说法。”

“后来呢?”李娴问道。

“三家都在边境用兵,倒很有些大战一触即发的样子。可是李继将军的死讯忽然传出,而且沙律那边本是一盘散沙,这个部落在边关闹事,那边的部落听说后觉得是个机会,趁他们兵力空虚想侵吞更多领地,结果被贺兰部大败不说,还被一路追击到了沙漠里。他们向沙律王巴图罕求救,那是沙律大妃母家不能不管,只能一边将我父亲从飞沙关外调回去阻拦,一边送了美人财帛和牛羊去赔礼。贺兰部提出要送质子过去,确保以后沙律不再轻易犯境,商量了半天决定是我。”耶律彦歌无奈地笑了笑。

“拦住了追兵,还要送自己儿子去做质子,不公平吧?”李娴皱了眉。

“人在屋檐下,哪里有什么公平。”耶律彦歌苦笑,“不过这样一折腾,边关兵凶战危的局势倒是缓和下来,不知不觉也安定了这么些年。不过既然你父亲的事被翻出来,当年相关之人怕是有些惴惴不安,不知又会折腾些什么动静。”

“不做亏心事,不怕鬼敲门。他们若是心怀坦荡,有什么好惧怕的?”李娴冷着脸,“我父亲的旧部,基本已经被清理干净,余下的大概也不清楚实情。”

“蝼蚁在风浪中哪里能控制自己的方向,不过奋力偷生而已。”耶律彦歌眯着眼看半落下山的夕阳,“还会去河州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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