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汪可盈。”邢炘低头看她,叫她的名字。
“嗯,对,那是我。”
汪可盈面色如常地点了点头,饶有兴趣地打量了邢炘一番,带着点笑意回应他,“这的确是我的真名。”
“你杀的余晔。”项席陈述事实。
“是我,但又不只是我。”汪可盈抬起头,看向曾杞心身后的短发女生,眼见她抿着嘴唇一言不发,耸了耸肩道:“我只是借给人躯体,要怎么做是灵魂体自己的想法。”
“你胡说!”短发女生情绪有些起伏,几步走到曾杞心身前与她对峙:“他死的时候我分明已经脱离你的身体了!”
“那你眼睁睁看着我卸开了他的脑袋也没有阻止,不是吗?”汪可盈直勾勾地盯着他,漆黑的眸子像是漩涡,让短发女生深陷于黑暗却又无法自救。
女生嘴唇翕动,本就死白的脸色更是白上加白,最终又低下头沉默,不敢回头看曾杞心的神情。
“你看,你自己也有私心的,所以怎么能只说是我杀的他?”同样留着短发的汪可盈轻轻一笑,似乎比较满意她这幅样子。
“而且他是导致你直接死亡的罪魁祸首,这种人渣死不足惜。”汪可盈声音压低,循循善诱的模样像是蛊惑人心的塞壬。
“我想要的不是这样的。”女生嗫嚅着,脸上充满了不知所措。
“怎么不是呢,这可是你的愿望啊。”汪可盈眯了眯眼,没注意到一旁邢炘骤然蹙起的眉头。
她继续道:“我是为了实现你的愿望,才去接近余晔,成了他女朋友,和他有了最亲密的关系才能把他带进来,他这个人自我的不行,稍稍放大了些他的饥饿感,到这里好几次都要失控暴走了,那个没用的废物。”
这点邢炘和赵舒凡都暗自点头,以示同意。
“所以我把他带来了,好让你复仇,不是吗?”
闻言,女生紧握着双拳,用力到指甲在掌心留下血痕都不曾松开。
她是恨余晔,恨他窃取自己的成就,恨这个人渣骚扰自己最好的朋友,恨他一手造成自己的早逝。
可是她临终前能想到的,是想要将余晔绳之以法,想要将这个人渣公之于众,想要自己和曾杞心都能敞白地生活着,就这么简单。
怎么……怎么就变成这样了……
她痛苦地闭上双眼,甚至伸手用力敲打着自己的脑袋,企图让自己保持清醒,不被牵着鼻子走。
可这一举措让曾杞心吓坏了,连忙蹲下身制止住她,将人紧紧搂在怀里:“你别这样!她在诱导你,不要听她的!”
“我怎么了,我说错了吗?”汪可盈轻哼一声,女生的灵魂体还在她体内,汪可盈可以感受到她内心的想法,眼底浮现出一丝嘲弄,“他不死在这儿,难道你指望在现实生活中就能让他得到惩罚了?”
“而且就算真的依你所想关进去,他又能关多久?”
“我想想,一天,两天,还是最多半个月?然后被悄无声息地赎出来,继续他逍遥自在的富家少爷的生活?如果他只是忘了你就算了,要是他记仇想报复,找上你家人,或者你旁边那位好朋友,呵,你觉得他们下半生的生活会是什么样?”
一连串刀子般锋利的反问,一时间让在场所有人都安静下来。
邢炘全程眉头紧蹙,手上无意识地顺着重又爬上来的花蛇,不知道在思考什么。
女孩更是紧咬着下唇,身体打着细细的颤,眼中布满血丝,显然情绪已经在崩溃的边缘。
“别理想主义了,现在这样不是很好吗?你的灵魂藏在我的身体里,我当你的刀帮你复仇,你现在还可以用我的声音说出话来。”
汪可盈顿了顿,稍稍勾起嘴角,“这在你身前,都已经是很困难的事情了吧?”
“你闭嘴!”曾杞心狠狠打断她,伸手去捂女生的耳朵不让她听。
“我就是实话实说啊。”汪可盈耸了耸肩,还在输出,“不过你也不用太懊悔,余晔其实也不是死透了。”
“你什么意思?”曾杞心皱着眉将女生护在身后。
“他的脑子什么的我都掏出来泡好了,你们在那个实验室都看见了吧?”她指那个有放映机的实验室,“你看视频里那些人,被取了脑袋也还能走路读书,他们也还是有意识的。”
但是意识不清,邢炘抿了抿嘴,这人好会混淆视听。
“余晔不是愿意偷别人的吗?”汪可盈歪歪头,接下来的话无不透着狠厉:“那就把他挂在实验的墙上,让他看着别人解剖他的内脏再提问,他答错一次,就从他身上割一片肉下来,直到他变得和那些骨架一样,嘴都没了,就那样一辈子挂在那儿。”
一辈子,就算是行尸走肉也还有一副肉身,到那时余晔就剩白森森的骨架摆在那儿,落灰腐败。
“你的品味还真是独特。”一旁的项席啧啧称奇。
“这是变态吧!”赵舒凡低头暗骂一句。
“随你们怎么想。”汪可盈满不在乎,吹了声口哨,下一秒手术台上的余晔及其内脏消失不见,似乎真的以她所言送去了别的地方耗死。
“时间差不多了。”汪可盈活动了下脖子,随后轻轻松松挣开来线缆站了起来。
“喂,你放水了?”邢炘用胳膊戳项席,看她挣脱得那么轻松,以为项席这装货在这种时候,还顾及着什么绅士风度才没绑紧。
项席立马耷拉下嘴角,头摇得和拨浪鼓一样,正欲开口解释,对面的汪可盈先一步举起了留有血红绳印的手腕:“得了吧,他巴不得勒死我。”
项席立马朝邢炘眨了眨眼,意思是你看吧我真的没有手软你别多想。
“别抽抽了。”邢炘不接收他的信号,看着汪可盈一步步走近短发女生,开口道:“你该和我走了。”
“你要带她去哪儿?”曾杞心紧紧护着,警惕着不让她靠近。
“她的愿望已经实现了,作为交换她当然是归我了。”
说着她就抬起手,张开的手心里亮起光来,让女生脑袋一阵阵刺痛眩晕,几步踉跄着要倒——
“去!”千钧一发之际,邢炘抓住胳膊上的狗皮膏药狠狠一甩,那花蛇立马张牙舞爪地飞了过去,尾巴在汪可盈手心狠狠一甩鞭,痛的汪可盈惊叫一声连忙收回手。
“哪儿来的畜生!”汪可盈捂着发麻的手,不可置信地看着手心内不停翻滚着的黑红色的血雾,几乎要将整只手覆没!
按她的能力,这种东西不可能伤到她,而此时从指尖开始,一阵不可名状的刺痛麻意顺着神经往上爬,逼得她浑身有种类似中毒的表现,四肢僵直着呼吸困难。
项席立马闪身上前,就势抓住她另一只胳膊往下狠狠一拽,就听到汪可盈面色扭曲,“啊!”的一声痛叫。
然而她反应也算快,反应过来时脚就往项席肚子上踹,项席侧身一躲,一旁的邢炘立马冲上前,利索抽出刀对着人腿肚子就是一刀,一瞬间,汪可盈尖锐的嘶吼声再次充斥整个手术间!
“跑!”邢炘拽着又弹回来的蛇,加入混战,大喊着让赵舒凡带着她们俩往楼下冲!
“你以为你能去哪儿?!”整栋医院成了巨大的传声筒,汪可盈暴怒的声音清晰地传入每个人的脑袋里,与赵舒凡之前见到的那个只知道护着男朋友的小女生形象截然相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