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这次说的是咱们村的陆家。”
“哪个陆家?”
“还有哪个陆家,后山上的猎户陆啸林……”
沈老爹话未说完,就被沈氏急急打断。
“这,陆啸林可比淼哥儿大了十岁,一向独来独往的。父母离逝后,常年自己一个人住在深山老林不说,前几年还毁了容。还有传言说,他还在山里捡了个孩子。村里人都说其实是他和哪个野女人生的……”
“胡说!陆家虽说常年不在村子里住,可到底是在此生活多年,他的为人我还是相信的。况且离得也不算太远,淼哥儿如今出了这事儿,日后也不好再找其他人家。”
“那陆家怎么说?他可知淼哥儿如今的情况?不会嫌弃我们淼哥儿吧?”
“二婶的意思是先问问淼哥儿的意见,陆家那边她去说。这样明天你先打探一下淼哥儿的想法,我再去和二婶说。夜深了先休息吧。”
“嗯……”
屋内交谈声渐弱,沈淼借助微弱的光亮快速回到房间,盖好被子躺下。
回想着刚刚偷听到的谈话,被子下的手握了握,心中暗暗下了一个决定。
第二日。
沈老爹吃过早饭就拎着锄头去地里了。马上要入冬,需要提前把地翻好土,喂好肥,这样来年春天才好播种。
沈氏拉着沈莹在屋里做针线活。
沈淼喝过药后,便坐在院子里洗衣服也在等沈氏来找他。
他来这里好几日了,因着他之前都在昏睡,家人也不好给他换洗。
如今醒来后,他自己也看不下去了。
在箱子里翻了半日,终于找到一件打着补丁的粗麻衣裤换上了。
也再次意识到家中的窘境。
果然,不一会儿,沈氏就坐过来了。
“淼哥儿,娘和你说个事儿。”沈氏试探着说道。
“嗯,阿娘你说。”
“你还记得咱们村的猎户陆啸林么?”
“记得。”
这倒不是假话,原身的记忆中确有此人。
而且印象还很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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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约在四五年前,沈莹年纪尚小,贪玩跑去后山摘果子,天快黑了也不见回家。
沈老爹和沈氏出门寻人,也是久久未归。
沈淼担忧妹妹出事,自己一个人也跑去了山中寻人。
原身从小性格内敛平日里很少出门,更别提去险峻丛生的深山。
一个不小心就失足跌落到深坑中,尝试多次都无法爬上来,小腿也越来越痛。
眼见夜幕即将降临,高大的树影笼罩下来,深林中时不时传来几声吓人的鸟鸣。
原身蜷缩起身体,双臂抱着膝盖,忍不住哭了起来。
正在这时上方传来一阵窸窸窣窣的走路声,一道低沉的声音在头顶响起:“你是山下村里的孩子么?怎么掉进我的猎坑了?”
原身惊恐地抬头看。
只见一个约莫二十五六的青年,五官冷硬俊朗,一身猎户打扮,背着一把弓箭,腰间别着一个箭筒和弯刀,在坑边探出一半身子跟他说话。
陆啸林见少年仰着巴掌大似的脸上满是泪痕,瞪着一双圆眼望着自己,也不出声。
正欲转身。
原身见人要离开,连忙出声阻止:“别,别走,救救我~”
陆啸林听到身后微弱的求救声,顿住身形却并未回头,淡淡地说道:“等着!”
不一会儿,就从上面丢下一条草绳。
陆啸林看着少年笨拙地爬了几次,还停留在原地。
忍不住“啧”了一声。
将草绳系在周围一颗粗壮的树干上,放下身上的弓箭,直接跳了下来,一把将少年丢到背上。
“啊!你干什么?!放我下来!”
见刚才还柔弱不堪的少年居然还有力气反抗。
陆啸林被气笑,粗着嗓子恐吓道:“你还想不想上去了?你要想自己一个人留在这深山里过夜,就继续动!”
原身立时僵住。
陆啸林将绳子绑在两人腰间,抬头估了估高度。
“抱好!”
身后的人没出声也没有动作。
陆啸林眉头一皱,正想转头催促。
一双细瘦的胳膊从后方绕过来,紧紧抱住他的脖颈。
陆啸林低头看到手腕内侧露出的象征着哥儿身份的红痣,挑了挑眉,不再说话。
背着人助跑两步,右脚一蹬,双手同时用力拽住绳子向上攀爬,左脚快速踩着坑沿,两人成功翻了上去。
原身第一次和陌生男人如此近距离的接触,不敢抬头也不敢多待,低着头躬身道谢后连忙转身跑下了山。
后来,听阿娘说陆啸林打猎时意外受伤,脸上被划了一道十分吓人的伤疤,毁了容,此后陆啸林更少往村子里来了。
原身也只在一年前村长儿子成亲的喜宴上,远远地看到过他一次。
男人挑着两大担猎物,从村长手里接过银钱后就离开了。
只不过,离开前似乎朝他这边望了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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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淼哥儿,想什么呢?给娘说说,你心里是怎么想的?”
沈淼的回忆被打断,转过头,沈氏正好奇地盯着他。
“阿娘,我刚刚走了下神,你刚刚说什么?”
“唉,你这孩子。我说,你爹觉得陆啸林虽然年纪是大了些,但心底不坏,又有一身打猎的本事,日后也是个能依靠的人,就是他好像带个孩子……”
“阿娘,我愿意。”沈淼轻声但坚定地打断沈氏未完的话。
沈淼的反应虽出乎沈家爹娘的意料,但细想也在情理之中。
这段时间,淼哥儿性格变得比之前开朗稳重了,众人均以为是经历了退婚之变的缘故。
次日,沈老爹和沈氏抽空去了躺二婶家。
委托她去和陆家谈谈这桩婚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