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不成宿惊年发现什么了?
卫醒时这下养伤认真多了,日日都盼着手伤赶紧好,用宿惊年叫人送来的上好金疮药每日精心涂抹,不敢碰水也不敢用力。
终于在三日后,狰狞疤痕脱落,细嫩新肉长出,当即直奔小厨房,准备做芙蓉糕。
翠青跟在后头探头探脑地看:“姑娘这是要做什么糕点?”
卫醒时挽起宽袖,将糕粉混了鸡蛋、细砂糖,又依次加入蜂蜜等,搅拌均匀。
她头也不回:“做芙蓉糕。”
还是第一次在除了母后忌辰以外的日子做芙蓉糕,卫醒时略有些黯然。
“还从未见过姑娘下厨做这些呢。”翠青颇为好奇。
“我也不爱做,”她将调制好的面糊倒入木制模具中,撒上去岁晒干的桂花花瓣,放入锅中开始蒸煮,“是做给相爷吃的。”
“啊?”翠青稍稍意外,“可是……”
她欲言又止,绞着手指不知该不该说。
卫醒时盖上木盖:“可是什么?”
翠青实话实说道:“……相爷从来不吃芙蓉糕的,并且早就命令厨房不许做。”
“为何?”卫醒时愣住,他既是不喜欢,怎么从前肯吃?
翠青挠挠头:“我们这些做下人的哪里知道,许是不爱吃吧。反正相爷本就不爱吃甜食,也就姑娘被接回相府以后,厨房做的多了些。”
卫醒时抿唇,一时间思绪杂乱,竟不知下一步该如何走。
“倒了吧。”她失魂落魄地又拿开盖子。
“别啊姑娘,”翠青阻止她将还未成型面糊倒掉,“万一您做的相爷就吃了呢。”
卫醒时有些犹豫,又摇头:“罢了。”
翠青劝她:“我的好姑娘,相爷待您肯定是不同的,试一试吧。”
待她不同么?
卫醒时心烦意乱,说实话,她并不想再去触他霉头,可……她也实在没其他拿得出手的了。
直接去求他要回惜月的话,他能同意吗?
最终卫醒时还是提着食盒惴惴不安地来到了思危阁。
已是黄昏时分,彩霞满天,她踌躇良久,正打算进去,就见一粉衣女子从里头出来,赫然是惜月。
惜月瞧见她,惊喜道:“姑娘!我正要去找你呢。”
卫醒时问:“可是他要你回留芳斋?”她忍不住猜测。
惜月复杂地看她一眼,垂眸:“并不是,相爷要我去找姑娘来思危阁,说要请姑娘一同用膳。”
她不禁有些失望,随后又安抚惜月道:“无妨,我会去同他说,把你要回来的。”
惜月却是摇摇头,什么都没说。
卫醒时看她这样,心底一沉,她轻吐一口气,跨步走了进去。
入目便见两棵白玉兰树抽枝吐芽,满树芬芳,她望着一树洁白,神思不属。
印象中她所居住的公主殿,后来出宫赐下的公主府,皆是在主殿院中种了几棵白玉兰。
母后钟爱白玉兰,她常言玉兰“霓裳片片晚妆新,束素亭亭玉殿香”,品性纯洁。
连带着她也喜爱白玉兰,时常看着院子里的白玉兰发愣,总会想起母后还在的日子。
宿惊年……怎么也在院中种了白玉兰。
刚入府时时值深秋,玉兰树凋敝,后来入冬,便更加不曾注意了。
入春玉兰花开,她已是鲜少踏入思危阁,此时突见满树玉兰,不禁一阵恍惚。
“愣着做什么?”宿惊年喂完鱼,转身便见她呆呆提着食盒看着白玉兰出神,开口问。
卫醒时回神,迈着小步子走到他身前:“只是好奇,大人喜欢白玉兰吗?”
“一般。”宿惊年答,他不喜爱白玉兰,不过是睹物思人罢了。
那许是巧合了,她舒了口气,忐忑地说:“大人……妾身做了些糕点,不知合不合大人的口味。”
“放那儿吧。”他示意。
将芙蓉糕端出来,小心放在摆好菜品的桌上。
日暮西合,暮色沉沉,宿惊年净手出来时,天边最后一缕微光恰好消失,他一手提着灯笼,一手抱着坛酒走过来。
卫醒时乖乖坐在凳子上,想着如何提要回惜月的事。
宿惊年渐渐走进,神色忽然一凝。
“你做的什么?”他语气并不很好,看着那碟芙蓉糕轻声问。
卫醒时紧咬下唇,心里都是“完了完了”,她低声解释道:“妾身没什么拿得出手的,只会做芙蓉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