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一
临近中秋、暑气消散,夫人也察觉到小姐近期闷闷的,便于小姐生辰当日请了女先生来说书,讲些当下时兴的话本故事哄小姐开心。
院子里小姐听得仔细,等剧情过半忍不住和我讨论,说左不过些才子佳人、吟风弄月之事,听多了也无趣。
我便问,可是小姐有什么想听的故事?小姐摇摇头,说太阳下也没有新鲜事,到最后也都那样。
小姐生辰这样的大事,靖王爷竟然缺了席。人未到礼到,是一幅朱砂绘就的竹子,装裱得十分精致,我看不清落款的名章,但想到是王爷所赠,应该也是什么名家之作吧?
我说这画虽然好看,但是从未见过朱红色的竹子,或许王爷见多识广曾经见过?
小姐笑着回我,说世间亦无墨竹,难道用墨水画竹便可,用朱砂便不能画了?
自然,墨竹画得,朱竹自然也画得。
是不是就像小姐常说的,男子可做之事,难道她身为女子便做不得了?
夜里,小姐早早便睡下了。
老爷夫人这一日收到了少爷的家书,信中即为家中小妹贺寿,也向父母详陈属意兰州崔氏女之事。
老爷夫人书房的灯亮了整夜,似乎这件婚事也不像小姐想象的那般顺利。
这年秋天京城还有一件大事发生,那就是一向“万花丛中过片叶不沾身”的靖王爷,似乎是真的快要定亲了。
消息是从大内传来的,据说是当今圣上见不惯王爷的张狂做派,决定做主为自己唯一的亲弟弟择妻,已经安排中宫娘娘准备聘礼了。
只是这未来靖王妃的人选,一直悬而未决。
一会子有人说是前太傅家中的孙女,过一阵子又传是杨国公家的幼女,没两天又有人信誓旦旦地说定下了皇后的表妹,反正是京中各大世家仍待字闺中的闺秀们都猜了个遍。
甚至过了重九,连我家小姐都被“抬上了桌”,只因平日与王爷走得近而成了近日京中闲人们茶余饭后的议题。
小姐听后只觉得无聊。
不过靖王爷似乎并不觉着无聊。
近日王爷来明府次数渐少,每次来也只和小姐讨论少爷未来的婚姻大事。
“长弦下个月应该就会回京述职,到时候估计会将崔小姐一同带来,让明大人和夫人相看。”王爷饮了饮茶说到。
王爷每次来小姐都用清茶招待,我最开始还担心不够周到,但是一来二去王爷似乎也喝习惯了,连请小姐去茶坊吃果子时也很少再展示茶技。
“所以王爷觉得,兄长的婚事大约今年便能定下?”
“嗯,应该是吧,至少长弦在信中是这么认为的。”
王爷看小姐主动给自己添了茶,笑了笑说:“阿月你啊,还不了解长弦吗?虽说‘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但明大人和夫人一向开明,你兄长又是个极有主义的,认定之事只怕不会轻易动摇。”
小姐说王爷似乎对少爷的婚事过于在意了,竟比自己这个亲妹妹还要热衷。
“我与长弦兄弟相称,他的事我自然在意。”
王爷顿了顿,又说:“再者,我这也是为明老师和师母分忧啊?如今阿月你也到了及笄之年,你兄长不尽快娶妻成家,师母如何腾出手张罗你的婚事?我如何忍心见你被熬成老姑娘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