竹筏划破水面,漾起满池春水。沈停云站在竹筏上撑着桨,竹枝湖里惊起一滩鸥鹭。
“怪道人都说,花开本自东风始,江南二月属维州。”齐时雨双手插袖,眯起双目看着重重远山。
都说宣王爷是大吕第一富贵闲人,既称了富贵与闲人,便是被委以了巡查水患的重任,那金尊玉贵与清闲安逸仍是一样都少不了。
不论皇帝派自己出来的目的是什么,齐时雨都不打算做出什么成绩。
“已至维州数日,停云你看到的维州,是什么样子?”
饿殍遍野,灾民流离,朝廷千万两银子派了下来,能让百姓见到、真真正正用到了实处的,不过二三。这样的朝堂,独有一人,一身正气,两袖清风,又有何用?
沈停云组织言语,半晌说道:“与属下幼时所见的富庶水乡相比,天差地别。如今水患停了,便生瘟疫,百姓流离失所,陛下即便派了王爷前来督办,说句直白的话,安南的这些地方父母官,官官相护,王爷远道而来,虽然有心,也实在难能有所作为。”
沈停云知道王爷不是不想为了江南百姓请命,只是身为异姓王,多少双眼睛盯着宣王府,能明哲保身已是不易,水患之事实在是有心无力。
沈停云的话说到了齐时雨的心坎上,难为如今还有人能懂、愿意去懂自己。
“所以,本王也只能带着你和仓铭游山玩水了。”齐时雨无奈苦笑。
小皇帝其实心里也未尝不清楚,派自己来什么事都做不了,可是朝廷实在是无人可用,若是旁人来了,难免变本加厉的搜刮起民脂民膏来,自己过来,好歹百姓不会更加遭罪。
“你方才说自己当年来过这里?”齐时雨又问。
触及了自己来王府前的过往经历,沈停云不由地心中一紧,不敢欺骗王爷,又不想与被忌讳的那场绑架扯上关系,只能含糊道:“属下被卖进王府前,在维州一个富商那里做过仆役。”
齐时雨知道暗阁长大的孩子,多半命苦,便转了话锋,以防勾起沈停云的伤心事。
“但陛下既把我派来了安南郡,总得给他带些喜欢的东西回去。”齐时雨说,“带着你的人,给本王查查安南各地派系,以及用水患拨银中饱私囊的官员名单。”
沈停云单膝跪下,领了命令。
齐时雨将手放在沈停云头顶,笑道:“乖孩子,起来吧。尽力去查就行,查不到也不会怪你。”
沈停云嘴角翘起,迅速点了点头。
小侍卫真心拜服喜欢的,便是这样无论对谁都无比温柔和煦的王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