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给我安排的活,我干完了啊。怎么会没有干完呢?”
王英让她停了下来,笑着看着她,对她说:“谁说你的活干完了?”
随后往院门处走去,王月英连忙跟上去。王英指着厨房和院墙之间的柴堆说:“这的柴从前有多高,你还记得吧?”
王月英点了点头,靠近墙,掂着脚伸手比了比,手比墙还高一截。
“之前,大概,有这么高吧。怎么了?”
王英见她一脸疑惑,心里窝火,张文清嫁进来三个月多,不到四个月,她那么高的柴堆,那么多的柴就没了,这才刚十二月多一点,冬天只过了三分之一,甚至不到三分之一,就把她积攒了大半年,为过冬准备的柴火全烧没了,她还有脸问她怎么了。
王英闭眼,在心里默念这是自己的女儿,随后长吸一口气,缓缓把气吐出来,睁眼,微笑,对着她亲爱的女儿说:“在这个柴堆没有恢复之前,你都不能进城玩,甚至打猎都不要想,你就老老实实的给我砍柴。”
“娘,为什么啊?”
“没有为什么,既然你现在那么闲,去屋里拿把斧头,我们进山砍树去。”
“不是,娘”
王月英还要辩解,王英一个眼神看过去让她噤了声,走到屋里拿了一把斧头,把门关上,走到王月溪家,把小白送进去和张文清玩,她就跟着王英进了山。
路上王英也细细给她讲了原因。为什么柴会消耗那么快,王英认为主要是三个方面,第一是洗澡,第二是洗头,第三是洗衣服。
只从用了新浴桶,每次烧水都要把三个锅一起烧,平时做饭也才用一个锅,晚上饭会用大锅,烧大锅会连着把小锅里的水烧热,小锅里的水正好晚上用来洗脚。她们俩洗一次澡,就相当于是做了两顿饭,比两顿饭的用柴量还要多。更别说她还会另外烧一锅水洗碗用。
她明明给她们规定了日子,制定了规则,但她女儿屡次三番的破坏规则,为了谁,她就不说了。
洗头这件事和张文清关系到是不大,他自己有个规律,属于是不会让王英生气的范围内。主要是她女儿王月英,洗的太勤了,昨日打了猎,要洗,今天太阳好,要洗,洗了但下雨了,那就抱堆柴,点燃它,用火来烤。
但是洗衣服这件事她就要点名批评张文清了,九十月份天不冷,他不愿意去河边洗,王月英宠着他,她不管。因为他妻主乐意给他打水,她都不觉得累,她有什么好心疼的。
但是进了十一月,天虽然冷了,也没见村里哪户人家的男子会烧水洗衣服,只有他,趁她出门,就烧水洗衣服。
她又不瞎,隔老远都能看见自家厨房上的白烟,别人问她,她除了要为他隐瞒哑巴这个事情,还要主动和别人说,是她觉得天冷,让他烧水洗衣服的。她其实也没有很生气,只是一进门发现给他烧水的是自己女儿,心里有些不舒服罢了。
在王月英听起来,王英是可汗大点兵,卷卷有她和张文清的名。
尤其是她娘说,那些柴够她们娘俩过一整个冬天了,她心虚的乖乖挨骂,一点都不敢还嘴,进城的事更是提都不敢提。
说是进山,其实也没有走很远,就在村子后面的小山坡上,她平时打猎都不会来的地方。到了之后,王英给她指明那颗树的哪个枝条可以砍,哪棵树可以整棵砍掉。她就在她的指导下,老老实实的砍了一下午树,她觉得王英这种砍树的方法和让她修剪门前屋后的树一样,都是修剪枝条,没有大肆砍伐树木。
挺有爱护环境的意识,但效率太低了,修剪枝条哪有砍一棵大树得到的柴火多。要是像王素真一样,去深山里砍一棵一人都抱不住的大树,虽然辛苦了一天,但效率快,那里面随便一棵大树分成的柴,都能把她们家这几个月烧掉的柴补上去。
她把这个想法告诉王英了,然后被骂了,她都怀疑自己今天水逆,怎么这也能挨骂?
王英简直要被她给气笑了,村里谁没事会去砍棺材木啊,就算要砍,也要经过她和村长的同意,确定家里需要才能允许她砍。因为整个大王山都是王家村的公共财产,包括这山里的一草一木。
其实二十年前,大王山以及王家村都不是现在的模样,那时候山是土色的,村子是残破的。先帝时期,赋税连年增长,灾荒年复一年。都说靠山吃山,可山也有被吃完的一天。
人们不种树,只砍树,放眼望去都是一片土色。尤其是冬天,为了过冬,人们大肆砍伐树木,到新皇登基时,大王山的土色一直逼近到如今秋猎的湖边。
她们都以为大周朝的天下要完了,没想到新帝登基后的第一件事就是休养民生,减赋税,免徭役。恰好她们徐县又来了位为民做主的好官,带领她们将大王山的树种了回去,同时还给了她们以狩猎代丁税的方法。
从那往后,她们王家村就拧成了一股绳,历任徐县县令也遵守着约定,才会有如今的好日子。
这丫头脑子一转就想砍树,王英一时间没忍住讲了她两句,可讲完冷静下来想一想,这又不能怪她。她傻了十几年,这才清醒几个月,对这些不熟悉也是正常的。
可她说都说了,她听也听了,难不成她这个当娘的要给她道歉啊?王英想了想,那就允许她去一次城里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