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们几人走后,屋里只有张文清还清醒着。
他早上醒来时,就把房间打量了一遍,屋里有一张床,一个桌子,两把凳子,一个圆角柜和两个大箱子。
柜子和箱子都紧挨着东墙,圆角柜在中间,两个大箱子分别放在圆角柜左右。两个大箱子都带着锁,靠近床的箱子上放着梳子,龙凤烛,火折子,一些喜庆的摆件和他的红盖头,靠近窗的箱子倒是什么都没有放,只贴了一个大大的喜字,让他看了生厌。
这里的窗并非他熟悉的雕窗和珠窗,而是由简单的木条隔成的窗。若不是窗里窗外都贴上了喜字,窗外的人就那么看上一眼,屋里的情况就全都知道了。
顺着窗到西墙角,那里放着一个马桶,马桶在一个架子下,架子上面盖着层破布,那布破破烂烂,打着补丁还露着洞,布置房间的人好生巧妙,在布上放了一个喜字,也显得它不突兀。
正中央放着张八仙桌,桌上有油灯,桌子的四条腿和凳子上都绑了红布。
早上她们娘俩走后,他把屋里翻了一遍,屋里没有银两也没有毒药,更没什么值钱的东西。
不过他在衣柜里翻出来了一把剪刀和一个包裹,包裹里是全新的,男子的衣服,他可不会脸大的认为这是给他的衣服。不过他要是逃跑,倒是可以拿走,穿着这身婚服逃跑太显眼,有现成的新衣服为什么不要。
张文清从早上醒来,就一直在谋划着如何逃跑。
直到她们娘俩离开,让他看到了机会,翻到剪刀和包裹,更是让他窃喜。
他还在纠结自己是把窗户上的木条破坏掉逃走,还是等女人回来后用剪刀威胁她帮自己逃走,他这边还没有拿定主意,就听见院子里吵吵闹闹的,像是来了很多人的样子。
本来还在凳子上坐在的他,听着越来越近的脚步声,慌乱中也找不到藏身的地方,就把凳子推到了桌子下面,自己藏到了桌子和床之间。
然后,他就听到一群男人在房门前呆了一会,对着上了锁的房门他们也没有办法打开,又集体转移到了窗前。
隔着喜字,逆着光向屋里看去,一群人瞅了好一会儿,都没有找到他,又不清楚这群人的来意,张文清尽可能的把自己缩起来,减少被他们发现的可能。
突然有一个带着喜悦的声音。
“我找到了,爹,他在凳子后面。”
听声音是个年轻的男子,和昨天那个掀开他头上黑布的声音很像。随后他听到了更多的声音,是昨天的那群男人。
男人们这会见他老老实实的在屋里待着,既没有消失,也没有尝试逃跑,都把刚刚因为没看到他而提起来的心放到了肚子里。
除了最开始找到他的那个男子,其他几人都见过他,见他还在就纷纷散开去院里忙了。虽然对他躲起来的行为,有些不满意,但想到他是个刚买来的哑巴,也就没那么计较了。
只有那个男子,一直在窗边不肯走,不断地和他说话,试图看清他。他对男人倒不是很在意,不过男人过分的好奇心,让他有些烦躁,故而一直没有露面。
院里吵吵闹闹的声音一直没有停歇,甚至有越来越多的人加入。早上那会儿的清净让他产生了可以逃跑的错觉,这到底是个什么样的家,怎么会有那么多人。
他深刻的意识到自己今天不可能静悄悄的溜走,只能考虑另外一个办法了,可他真的能用剪刀挟持那个女人吗?
他看了看从昨天被送过来就再也没有出去过的屋子,又看了看床上的王月英。找了个舒适的姿势,依偎在床前。
王英进来看到的就是男人乖顺的依偎在床前,看到她进来眼里带着害怕。
她送走两个干女儿后,又故意在院里待了一会儿,东屋里房门没有锁,绳子她也没有帮很实,剪刀就在衣柜里,她不信男人在屋里待了一天会没有发现。
那么好的机会他也没有逃跑,还乖乖的待在女儿身边,看着有几分做夫郎的自觉。其实仔细想想,他也是个可怜人,若是他能想通,乖乖留下来做月英的夫郎,她也没必要对他看守的那么严。
王英准备给他一个机会,看他是真乖还是假乖。
拿定了主意,王英走上前去,解开了他的绳子。
“我给你解开绳子,是拿你当一家人,既然和我女儿成了婚,就安心的做好她的夫郎,别想着逃跑。这附近都是大山,山里可都是吃人的野兽,你要是逃了进去,不用我们去找,就化作野兽的口粮。”
“不要当我是在吓唬你,那大山里有些地方,连我这个几十年的猎户都不敢去。留在我们家,你还有口饭吃,出去了可就连命都没有了。”
张文清一边听她说,一边点头。看起来像是听进去了,实际上他只是在思考另外一种方法。硬闯出去不可行,不过装乖,她们母女俩好像都吃这一套。那就先装着,逃跑这事要从长计议。
“先把你吃过的碗刷了,男人要勤快,不能总是让月英干这干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