纲吉深吸一口气。
“——XX BURNER!”
炎真……能受的得住吗?
“……炎真,我一定会救到你的,堵上我的荣耀!”
小孩们闭上眼,因为难以承受那样刺眼的光芒和热量。而大人们选择盯紧实时的状况以防万一。
炎真看着扑向自己的光球并不觉得害怕。
他感觉到纲吉不是打算连着他和黑洞一起摧毁掉,而是包裹着黑洞让它融化,就像包容也支配着一切的天空的调和。
他刚刚是说到荣耀了吗?阿纲他的荣耀……到底是什么呢……
狱寺等人听见爆炸的轰鸣,并不是想象中那样代表摧毁和消糜。它似乎只是一个归于安静的结束。
他们看见光芒散去,有些呛人烟雾里传来两个不同的咳嗽声。
“……炎真,你没事吧?”
“……嗯,我感觉还好。阿纲,我——”
“哈哈哈,”蓝波的笑声打断了神情沉重想要再次道歉的炎真,“炎真现在的发型好像一个鸡窝头哦。”
两个小孩对视着先是一愣,而后突然觉得心里宽松下来于是同时放声大笑。
百慕达一向有着奇怪的准时,他带着最后一段来源于过去的记忆到来。
在彭格列面临大战期间险些被斯佩多坑害的西蒙家族最终活了下来。而等到几个战场的斗争被彻底平息,彭格列内部的混乱也消失之后,西蒙一世和彭格列一世终于时隔多年再次见面,而不是只能从书信和别人口中“见”到对方。
“……你真的来救我们了,Giotto。”
“……你没事就好,柯扎特,我们三个人……不知道有多久没像这样聚在一起了呢。”一世对于能再次见到柯扎特当然很高兴,但柯扎特也看出了他的笑容中有些沉重和烦忧。
“果然因为D的事情很头疼吧?……而且,我被你们救下之后也听说了那个孩子的事,她和D的关系一直很好,他做了这样的事果然会让小格洛莉亚的精神状况变坏……我很遗憾,Giotto。”
“……不只是那样,她的情况很复杂。她已经很久没有开口说过话,我很清楚希尔达只是为了不让我们更难过才勉强活着而已。”
“那么,如果你和她不介意的话就让小格洛莉亚和我们走吧,我们带她离开这个将她伤害至深的地方疗养,或许那孩子还能多活两年。”
彭格列一世有些惊讶。他当然不是惊讶于柯扎特的善意,而是因为他的话语中有别的信息。不等Giotto追问,柯扎特继续说了下去。
“你应该还没想好怎么处理D的事吧?如果我说把这里发生的一切当做没发生过呢?”
Giotto很少见地神情激动起来,他朝着柯扎特的方向跨出一步:“……小希尔达跟着你离开当然没问题,我相信她看见你活着会很高兴,但是你刚刚说的——柯扎特,你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
“我有预感,铲除斯佩多和他的势力不是简单的事,也许会有很多突发情况,而且这场严重的严重的斗争该结束就要继续讨伐,彭格列会多许多牺牲。而且,万一斯佩多活了下来,那么我们家族将会成为你的弱点。”
“可是——”
“所以,我的家族会从此隐居不让人知道我们的存在,这样不就两全其美吗?”
“……可是那样你们就要永远过着不见天日的生活吗?”彭格列一世眉头紧皱,握紧了拳头。
“没事的,Giotto,我们本就习惯了隐姓埋名的生活。”
“那孩子们呢?后代怎么办?他们难道也要承担我们的罪孽,就这样活——”
“是的,”西蒙一世不再是一张笑容温和的脸,他的目光坚定而不可拒绝,“我的家族才没有那样软弱不堪。”
G别过脸神色阴沉。
柯扎特是打算为了Giotto从黑手党的世界被抹除痕迹……彭格列的事彻底结束完成统一之后西蒙家族就要埋葬在黑暗的历史里了。
一世绝对做不了这样的决定。
可是只要看到柯扎特的眼神……
Giotto当然很清楚他的为人,所以知道柯扎特已经不会改变想法了。
“……那么,我也立下一个誓言,只要彭格列存在,我们就会永远暗中支持西蒙家族。”
“……Giotto……既然这样,我也向你立下誓言。西蒙家族永远不会因为这件事记恨彭格列家族,也永远不会和彭格列家族之间发生斗争。”
一阵令纲吉等人熟悉的黑雾和锁链晃过,百慕达出现在两位首领面前。
“黑手党的规矩可不能有你们说了算。就由我来见证你们的誓言吧,柯扎特,Giotto。”
记忆到这里就结束了。
“……百慕达,你们要带走炎真吗?”纲吉警惕地挡在朋友面前。
“不,现在出现了特殊的状况。斯佩多不仅盗走六道骸的身体,还破坏了我们的复仇者监狱顺走了别的东西。我们当然可以处理,但是我有些别的想法——他变成这样最终来源于你们双方家族,不如就由你们来处理。”
“那这样的话,我要求处理完斯佩多后放回我们所有的同伴。”
“古里炎真,你觉得呢?”
“我没有异议!”
“那就让我看看你们是不是能真的如同当年的彭格列一世和西蒙一世那样吧。我会遵守新的约定。”
百慕达消失了。
小孩们长出一口气。不管怎么样,同伴们有救了!
“……说起来,我都不知道呢,原来彭格列的守护神和我们的一世度过了最后的人类时光,难怪她当时会来找我……我真想再见见她啊,阿纲。”
“我也没听她说过还有这件事,如果是那样至少格洛莉亚小姐作为人类时的最后还是有个不错的结局,对吧,Reborn?”
诶?
纲吉和炎真能清楚地感觉到氛围不太对劲。Reborn看上去不太高兴——不,不只是这种程度,更准确的说法是他在无声愤怒和消沉。
即便他没有说出什么,但纲吉和炎真已经有了不好的预感。……可是,柯扎特的要求彭格列一世和格洛莉亚都会同意的,不该有什么变故才对。怎么回事?
“……Reborn,你……你还好吗?格洛莉亚小姐她——”
“她正如我所说无可救药——在天真和愚蠢那种方面,”已经换回六道骸的身体作为载体,造型诡异阴森的斯佩多无声无息地出现了,所有人立刻后退一步,“……她并没有和她想要庇护的危险分子西蒙一世一起离开意大利在这里疗养。……艾芙里特她,终有一天会死于她的所有决定,显然那一天刚好就是西蒙一世提出带她离开的日子,这可能是她的命中注定。你们肯定很难相信,相信我们那位总是随心所欲,讨人厌烦,自以为是的艾芙里特居然会从医院的病房一跃而下,就那么死了,”斯佩多垂下目光在纲吉等人的不远处很缓慢地踱步,他的表情和他的话语似乎贴不上,“……很可笑对吧?多么可笑的死法……”
真的太可笑了啊,格洛莉亚。
……你这样的人,怎么可能选择自杀。
艾莲娜救了你,你怎么能辜负她?
我早就警告过你不要支持那些有着软弱思想的人,那你什么时候也成了那种软弱的人?你不该是那样的。
彭格列一世抱着气绝的格洛莉亚跪在染血的草地上直不起身,浑身发抖哑了声恸哭的时候,斯佩多站在人群里的不远处,只是他的脚步被定格在原地无法迈开。
他绝不可能把那摊惨不忍睹的烂泥和格洛莉亚·希尔达·艾芙里特联系起来。
可是她死了,艾莲娜死在一个明媚的春天,而她死在更明媚的夏天。
死于……跳楼自杀。
……哈,可笑。
“你们不必为她感到难过的,因为……艾芙里特那样的人,最终变成那样……不过是她活该如——”
“戴蒙·斯佩多!”
纲吉发出一声短促高声的怒吼,而比他的声音更快发出的是子弹,它们似乎在使用者最后的理智下避开要害,分别落在斯佩多脚边使他连连后退,又故意削掉和他的眼角,太阳穴只有分毫距离的头发。
狱寺和山本看着第一杀手很难得同步地咽了咽口水,和顿时紧张起来的炎真噤了声从他身边退开一些。
“不知道为什么没变成供人踩踏的黄土,并且不知道是什么防腐效果之下还没有腐朽发烂的杂物的确是那种会胡说八道和自我感动的生物。我不敢相信世界上的精神病理学侧科学家们看见你会有多么高兴。你简直是适合解剖的绝佳物种,斯佩多,”Reborn的语气依旧平静,他的脸上褪去怒意显出嘲讽,冒着白烟的枪还没有被放下,“艾莲娜女士是个令人敬重不已的伟大女性,可惜有你强行贴附致使她在死后莫名其妙多了本不该有的‘污点’,真是恶心啊。而你可能天真愚蠢地没有意识到另一件事——你还能站在这里拥有暂时活着的价值,是所有人看在格洛莉亚·希尔达·艾芙里特的面子上——是的,是那个你连她的葬礼都不敢参加的格洛莉亚,戴蒙。”
“……我是不知道导致艾芙里特选择第二次死亡的两个人怎么有脸在这里说这些大道理。你还真是——”
并没有被先前斯佩多诸多攻击自己的言语所动摇和激将的格洛莉亚此时立刻冷了脸,她因为极度愤怒而发抖的手在尽可能最大保留的理智之下没有用上火焰而是一掌拍向斯佩多的喉咙,至少短暂时间内她看着昔日友人的目光仿佛看着死物。
因为不愿意让小孩们见到太过血腥的画面而选择手下留情,格洛莉亚的一击没有杀死斯佩多,只是让他艰难地从神经痛和窒息感里渐渐缓神。
……他怎么敢对Reborn和阿纲说这种话?恨我恨到这种地步连我身边的人都要牵连,呵。
格洛莉亚抬起手杖示意他退后不要随便靠近,又头疼地转身去看Reborn,她无论如何也难以彻底装回阿玛兰妲的模样,只能无可奈何用手不轻不重推着杀手的胸口示意他也退下,语气很轻地说着“不要乱来”。
杀手收起武器不紧不慢倒走着后退,在格洛莉亚再次背身之后在他看不见的地方把神情放得柔和。
“你有些太紧张了。”他这样说道,而后才彻底退回原位。
格洛莉亚有些错愕。
——没事的。
不知道是否是她的错觉,那句话似乎不像是字面意思。
那反倒更像Reborn平常一句带着恒温的习惯性台词。
当然,是习惯性对她保持恒温的台词。
可能的确是错觉,她总是很容易去想念——去想念杀手说过的许多话。
而她快要死去,因而由想念变为了眷念。
可惜,她不能活下去。
不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