纲吉如约在继承仪式的前一天见了九代目,这一次他明确提出不会继承彭格列的位置。
九代目看着Reborn又看了看纲吉,对于这个结果并没有太惊讶。
“真的很抱歉……”
“不,没事的,纲吉君,我也说过这是你自己的人生,应该由你自己解决。”
“但是继承仪式的话……”
“不过是一个仪式而已,取消就好,”九代目抬手去拍拍紧张的纲吉的肩安慰他放松一点,“没事的,纲吉君,我相信你不管做什么都能达到自己想要的结果,要记住你不是别人口中废柴纲吉。”
“嗯,谢谢您。”
彭格列第九代雷守急匆匆赶来,面露歉意地打断二人的谈话,说是第十代家族成员狱寺隼人打俩紧急电话寻找纲吉。小孩实在想不出能有什么紧急事件,疑惑地接起那通电话:“怎么了吗,狱寺?”
“……十代目,请您……请您保持冷静,”狱寺的声音在发抖,他听上去很努力地维持镇定和尽力遮掩但就结果而言根本无济于事。
“……什么?”纲吉做了个深呼吸,捏紧手里的听筒。
“山本他……他现在正在医院抢救,情况,情况很危急。”
似远似近的地方传来一声刺耳的重响,它炸开在纲吉的大脑和心脏。小孩的身体也抖动和摇晃起来,杀手从沙发上起身单手扶着短暂失神中的纲吉一边又替他接起电话。
“是我,长话短说。……山本?我知道了,医院地址和出事地点告诉我。……嗯,你的处理没问题,家族成员就待在医院,记得通知山本的父亲。”
Reborn挂断电话,轻轻去拍小孩的额头让他回过神,又和九代目眼神示意。
“九代目的部下会送你去医院,所有人都在那里。我去一趟事发地,你在医院等我——你在听我说话吗,阿纲?”
“……嗯,我必须马上去医院!”
二人分头离开。
纲吉并不太清醒地冲去医院时正看到浑身是血双眼紧闭的朋友被推进手术室,他无措地在医护人员的阻拦里徒劳伸手,其实这样根本没有用也不能拯救同伴,但他不知道该怎么办,最后恍惚地一点点退后跌坐在手术室外的椅子上。
狱寺站在一旁也想不出安慰的话,他只能徒劳地粉愤怒。库洛姆也从黑曜赶来,面色沉重地给纲吉递上一杯水。
发现山本的是了平,他当即用了晴的紧急治疗但对方伤势太重并没有太大效果。
西蒙家族收到消息倒也算快地赶来。和山本同在棒球社团的水野薰表示山本一个人留在最后收拾器材,恐怕正因为这样落单后遭遇袭击。
“看来和那个袭击稽古家族的攻击者脱不了干系,可惜我们还是毫无线索。”
“并不是没有线索。”刚刚调查完案发现场的Reborn立刻从学校转来医院。他首先扫向还没缓过神的纲吉,对他释放眼中一点安定的信号,而后才看向其余所有人。
“山本在现场有留下讯息,有些失礼但恐怕我要请西蒙家族的各位暂时离开这是彭格列的私事。”
“我们是彭格列的同盟家族,如果有什么事——”
“如果有什么事我们需要帮助那自然会开口。你们自己也小心点吧。”
显然第一杀手并不打算得到任何否定的回答,西蒙家族选择离开医院给彭格列密谈的空间。
“山本的字被凶手用血抹掉,”Reborn拿出现场的照片,“但是血迹边缘被他后补上了一行小字,原先我觉得奇怪,但用罗马音转换之后,变成了意大利语——delitto。意思是,原罪。”
“……那是什么意思?”
“彭格列世世代代都继承着的并不只有指环,还有曾经的战争里留下的鲜血,所谓的原罪正是指那管血液。因为是不愿多念的回忆,……莉亚以前也没有对它做出什么解释。原本要举行的继承仪式上它也是要叫给你的,阿纲。”
所有人都明白了其中隐藏的含义。那个凶手冲着彭格列来,最终目标目标就是那管原罪,他为了袭击家族成员和更大的争夺计划势必要参加继承仪式并且发动攻击。
“不能……不能再发生这种事,”纲吉低下头但握紧了拳头,“他还要继续袭击大家,绝不能坐以待毙。……等会儿我会告诉九代目,让他继续召开继承仪式好揪出那个人!”
……
“……Primo。”意识体世界中,G从黑暗里逐渐显现出全身站在了彭格列一世的身边。其余所有人也陆陆续续出现,他们和一世看着同一个方向。
属于彩虹之子的气色绕成圆环不停歇地转动,中心跳跃着一团金红色的火焰,她在一点点渗透周身的圆环。
“……我几乎感觉不到她的意识了。”Giotto走进些查看,先前对于他的靠近还会变幻跳跃频率的焰心已经不再有别的变动,只是在燃烧,燃尽某个人的存在,将其从这个世界上彻底抹杀。
“……她是真的要……”G说不出那个字,那是个他们已经说过一次的太过沉痛的字。没有人能预料到百年之后还会有第二次。
“……那一天发生的所有还是太清晰了,G。”
一声闷响。
实际上在闷响之前,一世已经看见穿着白色病服的友人从窗口跌出。惨白色的裙子撑开飞扬,在空中是白鸟化作的花。可是风没能让其吹起,天空倒扣而下无形施压,于是她不可改变地坠落,一世的眼睛紧追着那道身影,可人群遮盖了视线,他的脚步和落地的闷响几乎同时出现。
他用力奔跑,斗篷从肩上跌落,夏日的风簌簌而过却如此锋利寒凉。
红色在大片且迅速地吞噬她身上的白和她身下草地的绿意。在阳光下晒烤的草地是一个晶莹发亮的翠色平静的湖,银白色的长发散开在水面是从湖底长出的美丽枝条,枝条上正在抽出红色的芽,芽在长成代表全部生命却凋零在夏天的花。
——不……不……希尔达,小希尔达,小希尔达……
他跪在格洛莉亚身边把她面目全非的身体抱起来,自我催眠般说着纳克尔会很快赶来拯救她的胡话,但谁都知道那没有用,她要死了。
轻的几乎没有重量的小姑娘那沉重的生命在流逝。她无法聚焦的眼睛还在尽力捕捉Giotto的身影,口中想说什么话却被不断冒出的血液打断,字节没有发出只有喉咙深处鲜血上泛时的咕噜声。一世扶着她歪过去的脑袋,粘稠红色液体一次一次轻轻拍打他的手掌,穿过指间缝隙满溢滴入草地,血腥气一分一秒盖过生机和呼吸,直到他看见小姑娘的睫毛不再颤抖,眼皮下拉盖住再也看不见的那双特别的红色眼睛。
不远处的教堂露出一个塔尖,祷告的空灵歌声一旁的钟楼悠长的钟声一起回荡在橘红色的黄昏天空。
可是上帝甚至不肯让她安稳度过最后的时光,连她最后的话也不允许她说出口。
那个好孩子还是死在了他怀里,被一个残忍的夏天吞噬个干净。
“……说起来,那个时候在格洛莉亚的葬礼上我没见到戴蒙,”G垂下眼眸,“不知道是愧疚于自己加深格洛莉亚的抑郁还是他不愿意接受失去艾莲娜之后又失去了她。”
“那家伙……还真是厉害,我没想到一百多年过去现在居然——是看到格洛莉亚不在了所以才能出手吗?我该夸他一句没有在格洛莉亚还在的时候动手么?”纳克尔和雨月互相看了看都忍不住叹气。
“我倒觉得他该选格洛莉亚在的时候出手——或许让他们再次对峙更符合那两个人相处的方式。”
“……阿诺德,那太残忍了。”
“以他们的情况而言,靠言语是解决不了问题的,这是客观事实。”
“……”
一世持续保持沉默。
突然,他忍不住眉头一皱,再往前凑了凑。
不对,这个状态不对,焰心不是无法回应而是完全静止——有一部分不见了,有一部分暂时脱离了机制重构的程序。
“Primo,怎么了?”
“……没什么。”
已经过去了一百多年,时间本该冲淡那些深埋的痛苦——何必再添折磨,小希尔达。
……
山本的情况很不好,先不说能不能挺过这两天关键期,哪怕能活下来也会失去行走的能力。Reborn提出依靠库洛姆的幻术造出幻觉,或许能让凶手看到后露出破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