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谢陛下恩德。”池珝缘被一旁内侍扶着起身,便听到男人再度开口:“抬起脸说话罢,说来我们两家还是亲家,不必拘泥礼节。”
池珝缘身子一顿,但还是抬起脸回道:“陛下是天子,妾身不敢逾越。陛下仁德,妾身心领。”
眼前能看到的男人却不年轻,平凡端正的面容,眼下略带乌黑,略带病态的容颜看起来精气神并不好,可双目却隐隐透露出上位者的压迫感。
盛络端详她一会儿道:“朕还是皇子时,曾听先帝提起过你,他说你倒是心性坚韧,若身为男儿身许能有一番作为。”
“……先帝所言皆是因妾身年轻气盛时做的些出格事,让陛下见笑。”
但盛络却呵呵笑起来,“想必你很奇怪,朕为何要召你来此?”
“确实不知。”池珝缘当真不知道陈年旧事此刻提起有何用意,心中除了疑惑,还有一种隐隐的不安。
盛络指尖轻敲着桌面道:“朕宫中让你遭受如此大的罪,于情于理该给你个说法,否则常卿和贵妃都要怪朕昏庸无能。”
池珝缘闻言立刻冷汗从背脊冒出,“陛下言重!”
“果然才思敏捷,先帝果真说的没错。”盛络言语轻飘飘道,“那么朕想知道,此次事情你怎么看?这下毒之人已经自尽于牢狱中,罪证指向宫内…是朕的皇后。”
此言一出,池珝缘心中凉了一大半,算是印证了她在几日以来的一些猜测。但她却不能不答,只道:“陛下,事情水落石出之前,我并不愿意妄加揣测。”
“这可是你受的冤屈,以你的性子,难道不该如数年前一般据理力争。”盛络仿佛十分好奇道,“难不成这几年,你已全身心在常府。这倒也正常,只不过朕怎么听说,常卿与你颇有些矛盾。”
皇帝正在挑动池珝缘与常府之间的关系,也是想要试探池珝缘此刻内心真实想法,这一切池珝缘内心十分清楚,可她实在不甘愿这般被动夹在中间受两方的气。
池珝缘眼眸定定看向眼前的男人,正色道:“陛下,我与常轩确已经夫妻缘尽,但此次入宫我也只为诚心祝愿小皇子的周岁诞。此事若陛下有疑虑,尽可命大理寺彻查,但陛下却唤我深夜来此,我自当认为陛下已经查到凶手却有意包庇。”
盛络沉默盯着她,忽然站起身来走至池珝缘面前,冷笑几声后突然变脸呵斥:“你骂朕?你刚捡回一条命就敢如此跟朕说话!”
旁边的内侍们瞬间都吓到噗通几声跪下,唯有池珝缘一改刚刚的谦卑,干脆站直身子豁出去道:“先帝也曾这么斥责我,但最终查明真相放我父亲出狱,还其一个清白。陛下是仁德之君,我才敢直言不讳。”
她语毕这才跪拜在盛络面前,声音在静寂的夜中却如皎月自洁,不染半分迷惘,“望陛下圣裁,池珝缘在此叩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