池珝缘捏了几下,“真的忙便同我说,不够吃也要说。”见小朵点点头,池珝缘才收回手,心里不自觉有种怜惜对方的情绪。
她是家中独女,在宗亲里排行也末,少有见到差不多年纪的孩子。如今身侧有一个春桃似妹妹般,眼前的小朵也像是弟弟。
小朵磨磨蹭蹭道:“夫人,听闻今日有人从常府来。”
“嗯。”池珝缘想这也不是什么秘密,但小朵往下的话语却让她有些不知如何反应,“他对夫人无礼,夫人怎么能轻易放他走。”
池珝缘想起那小厮离去前摔的那一下,“他走前摔狠了,我想这人只怕要瘸着腿大半月。而且他来传话,我总不好拿他性命。”
小朵语气却略带不悦:“如果他没摔呢?”
“没摔,我也不会拿他性命。”池珝缘轻声道,“如果事事都要见血,那我晚上都要睡不着觉了。”
她虽然这般说,但小朵却还是神情晦暗,似乎十分不满那个小厮的所作所为。而池珝缘却觉得奇怪,明明当时小朵不在那里,为何他好像十分清楚都发生了什么。
少年为她打抱不平,“下次他若再来……”他话语后半没说完,轻飘飘的一句话却带着一种令人不寒而栗的寒意。
池珝缘回想着常府那些人的处事,道:“想必他没有机会来了,你不必记挂他。”
可听到她的话,小朵的神情也并没有转好,眼神只深深凝视着地面。
见他如此,池珝缘反倒想起那日自己心中曾浮现过的一个疑惑,小厮摔伤并不是一个意外,更像是有人潜伏在周围故意将他绊倒的。
“如果你今日是想问我这件事情,我已经没事了,多谢你为我挂心。”池珝缘没有将这个疑问说出口,她心中觉得此刻还不是一个好的时机,能够做到无声无息留在自己身边的人,似乎不该是一个普通的少年郎。
小朵回过神,低着头道:“如果夫人有要用我的地方,我什么都愿意做。夫人眼里见不得脏污,我身份低贱什么都可以做。”
只要她一句话,他要做什么都可以。
池珝缘只是轻轻露出一抹浅笑,“你不必为我做什么,你才多大年纪总要这么一副豁出性命的样子。我不知道你过去发生过什么,但要过新的人生,就得将自己看作是人。”
“……”
闻言小朵只是怔怔抬起脸,那双特别的眼眸此刻有些茫然,但又好像带着几分不安,“夫人待我好,我只能以命相回报,难道夫人嫌弃我这条命吗?”
池珝缘说你如今不明白,以后会想明白的。就如她有段时间找不清自己究竟该怎么面对自己与常轩之间的关系,是在剥离那层层来自世俗秩序和身份桎梏后才突然想清楚,这段与常轩的婚姻只会让她在步步退让中抛弃掉自我,成为一个任何人可以取而代之的常夫人。
但是小朵却不听,“我只希望夫人能有用上我的那一日,我想成为…”
“想成为什么,小花匠?”池珝缘好奇问。
少年面庞似有些红,朦胧柔和的烛光落在他的脸上将深邃的五官映衬得更加俊美不凡,“我想为夫人活着,也想为夫人死去。如果想要做到这些,我需要成为什么样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