额头骨的剧痛像是要裂开一般,紧接着耳边袭来一阵疾风,响亮的巴掌落在脸上,耳膜嗡的一声冲满电流声。脑袋上像是罩了一玻璃罩,恶毒的咒骂声从缝隙里钻到耳边:
“没用的废物!小时候长的一副好模样,谁知道长大了竟然是这幅模样!”
杨木像是失水依旧的鱼,用尽全力的挣扎也只是挪动了一下身体,他“啪”的一下抱住妇人的手臂,胸腔里的喘息混着破碎的风声,嘴里呜咽出声:“你们,不能这样……”
头顶的乌云把妇人的面容遮的严严实实,他看见妇人转身拿起板凳,头盖骨的破碎声仿佛一记重锤,在空荡的躯壳里发出无数次回音。
杨木条件反射地剧烈挣扎,但浑身的剧痛让他身体发冷,连睁开眼睛这么简单的动作都不能完成。他只能看着妇人伸手拽住他的发髻,一次比一次重的朝地上砸去!
头骨的破碎声在脑袋里响起,无声了二十年的男人终于在最后一刻放声大笑起来。
啪!
一记响亮的耳光在院中响起,杨木从那一场似梦非梦的幻境里瞬间抽离,头部的剧痛让他软成一根过水的面条,软趴趴的靠在门边。
杨慎丢掉左手的板凳,连忙把他的头包起来,血液瞬间浸湿白布,红艳艳的让人生怖。不等杨木反应过来,杨慎便抓住他怒喝:“你疯了不成?既然想死何不直接死在山上?还要选个这么痛苦的死法!”
杨木脸色苍白,怯怯道:“我没想死……”
“那你为何?”杨慎骤然停住,哆嗦着,“客栈吃人了……?”
两人同时扭头看向空荡的客栈,一阵清风吹地两人后背发凉。
“我就说你们不能在这里过夜。”一道童音在门前响起,花三站在门口,“现在你们要走吗?”
两人汗毛立起,只见凌羽裳四人不知何时下楼,都看着地上的两人,一时之间无人说话。
花三先打破这个沉寂:“还有一个呢?”
谢筠艰难开口:“还在屋子里,已经……没有气息了。”
向来活泼多话的花三沉默了,小身板走进门内,“还带回去吗?”
前几次死在客栈的尸体没有人想要带回去,都说在客栈里沾染了邪祟,带回去晦气!花三便把人都集中埋在不远处的空地上,不知不觉间也成了一处高高矮矮聚集的土坟包。
杨木身形瘦小,这次自己在门上哐哐砸了两下,后脑勺还被杨慎敲了一次,脸也是因为巴掌肿成一个馒头大小。他的眼眶红的吓人:“我带……我带他回去……”
花三抬头复杂的看一眼,既然他有心要那就随他去吧。
谁知杨慎猝然开口:“你身体本就瘦小,况且还受了重伤,自己能不能走下去还不一定。”又转头看向花三,“现在我们下山,给他的家里人说,下午就来接他回家。”
花三一笑,只是把他们的东西都收拾好,临走前还在他们手里塞了瓶药,“路上用。”
杨木最后看一眼客栈,同花三道谢后也转身离去。
到了晌午,四人在楼下凑合着吃几口昨夜没有吃完的水果。凌羽裳刚尝过人间的吃食,直接被勾出了口腹之欲,再一次接过谢筠递过来的葡萄,慢吞吞吃下去。
芳菲吞下果子,“小花三呢?今天一上午都没有看到他了。”
赵景桓又端来一个碟子放在她面前,“一直都在房间里没有出来。”
芳菲叹气:“也不知道他们会不会来人把他带回去。”
她没有明说,但三人也都知道她说的是谁。
“如果有一天……我也这样了,阿姊会带我回去吗?”芳菲心头一悸,一阵酥麻顺着血管流走全身。
凌羽裳放下心中的果子,认真道:“我会永远带着你。”
芳菲赶紧笑着转移话题,“什么时候来人?再晚一会,等下山天都要黑了。”
“他们不会来了。”花三从屋里拖着一张席子出来,小小的身子上还挂一捆草绳,“没有人会带他们回去,只是因为他们死在客栈里。”
这些人都是花三不喜欢的人,但他也不希望他们真的死去。一方面是为了花家,一方面也是因为他们是活生生的人,背后是一个家庭。
芳菲赶紧站起来,“那个人不是说了会告诉他的家人,怎么会不接他回家。”
花三:“那只是他们说的客套话。我刚开始也认为他们的家人会把人接回去,那一次我等了一天一夜,没有人会来,再也没有人会来了。”
四人跟着花三上楼,走到死者门前,花三颇有仪式感的敲门进去。凌羽裳看他熟练的把怀里的草席铺在地上,又从桌子上拿起帕子浸湿,仔细擦一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