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更的村民发现他们时，男子尚存意识，女子已然昏迷，没有追兵。”方师姐言简意赅说明情况。

医仙孟长月手持团扇，指尖轻叩扇柄，很快拿定主意。

“浮莲和浮萍，你们救治这位明姑娘，林苒，明昭，你们救治这位白公子。尽力而为，所用药材记录下来交给若风，若风按对外的标准整理成账单，届时让天行堂付账。”

吩咐完，孟长月便转身回屋。

师父向来如此，遇事波澜不惊，她居于医仙谷百十年，仍是青春容貌，威严气质却深不可测。林苒望着她离开的背影，医仙谷用药治人有两套价格，一般来说，意外受伤遭遇不幸，都是对内价格低廉那一套。

师父是不喜欢天行堂，还是想劫一把富？

“哎哟，这两个都很麻烦，十几种不同伤口是被埋伏了吧。这位姑娘灵力掏空，没有致命伤，但是大腿和手臂骨折，不好处理。另一个能不能活就难说了。”林师兄点评伤势，语气中颇有同情，不是怜悯伤者，而是同情师妹们要熬夜抢救。

方若风一脚踹开凑热闹的林师兄。

“少说风凉话，再去弄辆板车来，把人分一分。四位师妹救治由你指导。”

“啧。”林师兄摇摇头，像一只凑热闹被踹的狗，自认倒霉。方若风是二师姐，为人强势，他不敢抱怨，老实拉了辆板车把伤势较轻的明焕抬上去。

明昭从看清二人时便脸色惨白，像是吓傻了，始终不说话。

林师兄帮着林苒将白随抬进屋，他见明昭魂不守舍，想来是亲人受重伤吓坏师妹了。

“有什么需要和我说，尽力救治就好，学医救人并非万能，总有力不从心的时候，如果实在……让人别太痛苦。”

这是师父给两位师妹的功课，林师兄也不能多说什么，提点叮嘱到便离开。

明昭听完，脸色更加难看，嘴唇控制不住颤抖。

林苒则是迅速检查，腹部贯穿伤，左胸肋骨断裂，心脉受创，右手指关节扭曲，严重失血。她发现白随手中紧紧攥着什么，被血污浸染，扯出来才发现是她给的锦囊。护心丹已经被服下，这是好预兆，增加他存活的概率。

“不行，林苒，我要去求师父……白随伤得这么严重，他会死的。”明昭崩溃，二人学医不过两三年，此处避世而居，她们根本没有处理这种伤势的经验。林师兄话里也提示了，这样下去，白随必死无疑。

“嗯好，你快去吧，我先给他止血。”林苒头也不抬，师父的决定向来不会变，但是人命关天，她希望明昭能成功。

明昭跌跌撞撞跑出去，不到一刻钟又回来。林苒正在清洗血污，见她失魂落魄，手里拿着一本卷页旧书。

“师父怎么说？”

“我说什么，师父都不肯，就给我这个。”明昭举起那本旧书。

这是医书？林苒擦干手，接过书，发现书里有折页。

“蛇骨草于人族无益，于妖族有止血补气之效……”林苒念出声。

“师父知道白随是妖！”明昭惊呼出声。

“因为白随是妖，所以不愿意救治他吗？但是，师父给我们这本书，是什么意思？”明昭十分不解。

林苒将书递给明昭。

“师父的意思是，你现在去方师姐药圃偷两株蛇骨草来。配药交给你，外用内服的都要准备，顺便多拿些银线来。”

林苒很镇定，异常镇定，治疗的每一步先后次序，在她脑海里清晰地构成一张网。

与此同时，冷静理智的网下是她疯长如藤蔓的思绪，不停质问为什么会怎样？难道说，是因为她想偷梁换柱，将萧乾结交医仙谷换成白随结交医仙谷，才会招来这祸端？她了解的未来有限，实在是无法确定。

一面冷静处理白随的伤，一面失控般复盘诘问自我。

她像是被分割成两半，一边是坚冰，一边是野火。

明昭很快恢复冷静，不仅找来蛇骨草，还搭配研磨好药膏，另外还准备了补气汤药在要药炉上慢慢煎煮。

她掐火诀消毒银线，为林苒打下手很利落，两个人一直忙到中午，额头鬓角都是汗水。

伤口基本处理完，接下来就是不断换药，和内服汤药。

明昭正在给新敷上的药加持灵力，催动药力尽快见效。

“早上就没见你俩吃饭，忙坏了吧。快来，我给你们盛了红烧大棒骨。哟，这处理的挺不错。”林师兄拎着饭盒进来，另一只手里啃着大棒骨，目光扫过白随，不由得流露赞赏。

“你们可以啊，这小子运气好，看着没救的，现在好像还能活。”

林苒饿坏了，闻到饭菜香，赶紧洗手去吃饭。明昭眼眶通红地望向师兄，向他询问明焕的情况。

“你放心，浮莲她们也是忙活到中午，你姐姐已经没事了，实在不放心就去看看，这边我盯着。”林师兄平时不正经，也有细心体贴的一面。

明昭点点头道谢，饭也不吃，赶去看明焕。

林师兄搬了个板凳坐在白随旁边，检查他各处伤口，都被处理得精细。师妹们尽全力想从鬼门关将人抢回来。

“伤口处理得很好，但是还不能掉以轻心。接下来三天，他可能会发烧，要时刻观察。”他叮嘱道。

林苒已经迅速扒完饭，“我们会注意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