蔡阳进门看见灰头土脸的关今越吓了一跳,“关姐,你cosplay灰姑娘啊?”
关今越也郁闷,今天好不容易不用去杀士兵,她可以不洗衣服了。结果刚才为了借榨汁机谎称自己喜欢这些东西,维克多先生兴奋地拉着她捣鼓那些机器,今晚又要洗衣服了。
机器运转时的“哐当哐当”声有些大。
蔡阳歪头问道:“嗯?什么声音?”
这里的机械水平不高,榨汁机运转的很慢,花瓣全部被关今越摘下来扔了进去,“哐当哐当”声吵得她头疼,索性把机器放在杂物间让它自己转去。
关今越:“榨汁机。”
蔡阳:“榨果汁吗?我也要喝!”
关今越:“不是果汁,是花汁。”
蔡阳这才看到花店里光秃秃的,只剩垂落在墙壁上的那两排三色花。
蔡阳:“啊?关姐你把花都榨了,你的任务怎么办啊?”
关今越还没来得及说这就是任务,单文焦急地推开门闯进来大声喊道:“我找到了!”
他身后跟着马尚来和方贺两人,三人都气喘吁吁,看样子是一起跑过来的。
蔡阳看单文脸色涨红,喘息声如同破败风箱,不由得劝道:“歇一歇吧。”
单文粗重的呼吸声勾起她死去的回忆,想当初上学的时候测八百,跑完之后她也是这幅快断气的样子。
对此,蔡阳深表同情,并为他默哀三秒钟。
关今越更在乎单文进门喊的那句话,“找到什么了?”
单文还没缓过劲儿来,听到问话边喘边说:“过去!这里的,过去!”
方贺上学时偶尔会锻炼,体质比单文好许多,刚才在来的路上碰到他,听他简单讲了一下,大概清楚他想说什么,看他词不达意又补充道:“他们祖先的故事。”
单文将抱过来的有他大拇指长度那么厚的书放在柜台上铺开,五人围在柜台上听单文讲。
书很厚,单文按照提前折好的页脚翻书,“这里是梅卡王国,是一个几乎完全封闭的小国,他们没有国王和王后,只有梅卡公主。”他总结道:“也就是说‘梅卡公主’不是指一个人,而是封号,谁是国家掌权人,谁就是梅卡公主。”
原本静静待在纸上的文字随着话语漂浮在空中上下跳动,它们不断旋转向上,重新排列组合后向远方飞去,带着关今越五人的思绪飞回遥远的两百多年前。
梅卡王国的祖先最早来源于利维亚王国边缘城镇的一个村子。
那时利维亚王国长期对外征战,持续不断的战争需要高昂的军费支撑,他们对底层人民收税极重,尤其是处于国家边缘的城市。
那些城市离战场很近,在特殊时期可以迅速为前线提供军备,于是,那些城市成为军队的后备血包,一旦缺少物资就会以国家的名义在城内“征收”。
那时他们的祖先每天早出晚归辛勤劳作,却连基本的温饱都无法保证,他们对此苦不堪言,怨声载道。
长久武力压制导致人民反抗情绪激增。爆发源自村长妻子的死亡。
年轻的村长和他的妻子年少相识,青梅竹马。
稍大一些两人心生欢喜,许诺终生。
结婚之后相濡以沫,互相扶持,令人艳羡。
三年之后,他们终于迎来了他们第一个孩子。
孩子的到来让贫苦的日子更加难过,可是他们实在期待这个孩子太久了,最后还是决定生下来。
国家频繁以各种名义搜刮物资导致家里几乎没有存粮,怀孕并没有使他的妻子变得丰腴,反而因为营养不良越来越瘦弱,最后留下刚出生的孩子血崩而死。
这不是一个愉快的故事。讲到这里单文的情绪明显低落。
史书中记录的战争无论胜利还是失败,都会以数字来表示他们的辉煌或是屈辱。可那简简单单的一个数字背后都是数千万个支离破碎的家庭,国与国碰撞出的红色是他们逝去时流淌的鲜血。
气氛一时间有些低沉。
马尚来听到这里心脏急速跳动,关今越看过去,他是在场除关今越之外活的最长的,应当是这几个人里阅历最深的,可他此时情绪比其他三个人还要激动。有些反常。
单文小心翼翼翻动那本书。内页纸张非常粗糙,用料并不好,字是人写上去的,有些扭曲模糊,相邻页码记载的东西没有直接联系,与其说它是书,不如说它是一本没有日期的日记。
很快,他找到了下一个节点。
年轻的村长悲痛万分,心灰意冷,他再也无法忍受利维亚的暴政。但他没有能力推翻利维亚国王的统治,只好谋划带着全村人离开这个吃人的国家,去往无人的森林深处隐居。
村中德高望重的老人们不同意,他们深深眷恋着这片养育了他们祖祖辈辈的土地,即使连健康活着都困难也不愿离开。村长和老人们分成两派吵了很久,日以继夜争论不休,最后村长带着愿意走的人们离开那里,开始漫漫迁徙。
古老传说中,森林深处有一个自由的梅卡王国,那里没有战争、没有饥饿、没有贫穷。他们带好仅剩不多的粮食离开家乡踏上征途,一直朝着太阳的方向走,试图寻找那个古老而神秘的国家。没有人选择回头。
可是森林里面远比他们想象中的还要危险。沼泽、蛇虫、艳丽却有毒的植物,任何一个都能对脆弱的他们造成致命伤害。村长刚满一岁的儿子是队伍里第一个永远闭上眼的,年轻的村长没有时间悲伤,他将他的儿子用布裹起来挂在高高的树枝上,希望他可以回到天堂重新投胎,下辈子一定要无病无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