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行朝依然没习惯梧桐村的夜路,实在是太静太黑,并且有种随时会从某个房子后面窜出山村老尸的紧张感,又不确定何时会踩到阴影里未消融的一小块积雪,“咔嚓”一声叫起来,她便要顿住,下意识看看有没有什么东西被这声响引来。
然而今晚却不一样,她越向家的方向走去,就越能看见亮光。
孟行朝微微叹了声气,思考着自己被这群人直接烧死的可能性有多大。
她的体力越来越逼近崩溃,那处光亮就越来越明显,直到完全看清了那些火把上跳跃的火焰,和最前方一脸气愤的齐仕。
他们晚了一步,孟行朝有种小人得志的畅快感,且齐仕的表情越严肃她越爽。
“齐叔这是做什么?”她现在已没力气演戏,这句话说得很敷衍欠揍,甚至想打个哈欠。
在齐仕眼里,这就是赤裸裸的挑衅。
“你怎么回来了?”
孟行朝睡眼惺忪:“回家啊,怎么了?”
他眼中的怒火仿佛能把她烧死:“祝七郎呢?”
她耸耸肩:“不知道,问他本人去。”“诶齐叔,你在我家门口做什么啊?难道是王婶还有什么地方不满意?正好我回来了,我亲自解决就行了,不用麻烦您老人家。”
齐仕不语,只是上前一步,脚下狠狠摩擦地面,发出刺耳的声音,随之那双褶皱包裹的眼死死咬着他,低声说了一句:“我告诉你,不要妄想和我斗,我活了大几十年了,什么大风大浪都见过,对付你,不过是眨眨眼。”
孟行朝似懂非懂地点点头,略带担忧地看着他:“那很需要注意眼部健康了。”
当然,她收获了齐仕更加阴冷的注视,不过他并没有进一步动作,只是像一条蟒蛇那样盯着她,孟行朝却也并未后退,两人僵持着,最终还是活了大几十年的齐仕先行离开。
那群火团也跟着掠过孟行朝,缓缓消失在眼前,变成一个小小的光点。
体力不支袭击了孟行朝的身体,她刚回到家就瘫倒在了床上。
不知道系统什么时候能上班,她要比过齐仕就不能只开空头支票。
唉。
孟行朝呈大字将身体平铺着,望着房顶一根根横梁,觉得那东西忽然变成了银针横亘在她脑海中,刺得她头痛。
闭上眼,又忽然有种眩晕感。孟行朝恍惚地想,祝寻倒下的时候会不会也是这感觉呢?飘飘然,像在云端上。不过马上她就被自己的想法逗笑了,他是被突然袭击的,不是因为痛晕过去的都算好的了。
也不知道凌枝还会不会害怕他。
想着想着,她就这么睡了过去。
前一天消耗太多体力,翌日,睁眼就已经大中午了。冷白的太阳光将她直直照醒,动一下身体各处就叫嚷着疲倦。
她撑起身体,揉了揉惺忪的睡眼,强行让自己站到地面上,然后伸展了一下手臂。
即使累,工作不能搁置。
孟行朝先去看望了一下邱奶奶,告诉她自己回来了,又解释一番昨晚的事,等她放下心来,再去挨家挨户劝他们和自己合作。
“把地,给你?”
黄老脏正蹲在井口剔牙,听完她的话只说了这四个字,一脸不可置信又不屑。
“民以食为天靠地吃饭,我能让你把地卖给我吗?我是想和你合作,你种我的东西,挣了钱我三你七。”
他很不耐烦:“什么东西能比水稻值钱啊?你别诓我老实人,你们这种做生意的最会骗人了,到时候没挣着钱,你是撒手走人了,我一家老小呢?饿死?”
“别瞎说。”
秦婶儿抱着簸箕从屋里出来,瞪了他一眼,眼睛又在孟行朝脸上转了一圈,表情晦涩难懂。
她搡了黄老脏一把,将人赶回了屋,才对孟行朝艰难地笑着说:“最近事儿我听说了。”
孟行朝弯弯眼睛:“这么多人风风火火讨伐我,没听说才怪了呢。”
见她似乎并不在意,秦婶儿便松懈了点,说:“我和我们家老黄都是实心眼的人,从没想过要挣多少钱,有口饭吃我们就满足了,所以村长组织的事我们从没参与过。”
不论是讨伐孟行朝,还是种辣椒。
“村长来说我都不答应,要是答应了你,岂不是把他的脸面往地上摔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