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月二十八日,你取消了中午十二点三十八分的车票,改签到下午三点,中间这三个小时,你去了哪里?”
我沉默一瞬,看了一眼林江州,低声道:“欧泰国际。”
“被害人郭阳五月二十八日下午一点四十三分因颈部动脉破裂死亡,凶器为一把水果刀,监控显示,最后出入郭阳居住地点所在单元楼的人中,你是最后一个进入的。”陈志刚用公事公办的口吻继续道,“五月二十八日,你见过受害人?”
“对。”林江州走过来,塞给我一杯温水,我的眼神定在拖鞋上的某一点,低头答道,“他只和我说了两句话,接了个电话要出门,我在他出门前就离开了。”
“说了什么?”
“他问我......”我迟疑一瞬,“他问我出狱后生活上怎么样,是否需要帮助。”
“你们很熟?”
“对,我十六岁在他手下学过手艺。”
陈志刚点点头,现场并无指纹、脚印或毛发等指证,他和身边的小徒弟简单交涉,向我道别。临走前陈志刚突然问道:“你家在临城?”
“对。”
“最近回临城待着吧,方便传唤。”
“好。”
林江州换鞋送他们出门,动作自然地仿佛是这个家的另一位男主人一样。进门时林江州道:“走吧,跟我回去。”
“回哪?”我在沙发上喝完最后一口水,收拾好茶几上的被子端去厨房。林江州自觉地进了厨房,拿起一只杯子开始冲洗。陈志刚他们并未动杯子里的水,林江州倒了水又冲了两边才擦干收好。
“新城。”林江州解释,“这个案子会移交给市局的,临城警力有限,市局巴不得有这个案子冲业绩。”
“再说,新城有江远,有盛家,多多少少都能帮到你。”林江州起锅烧水,我在箱子里拿了三包泡面递给他,林江州接过时眼神似乎有些嫌弃。他撕开包装袋,等水开了将面饼丢进去,“但是在这之前,你得跟我说实话。”
林江州转头看向我这个前科犯,“郭阳,是你杀的吗?”
我失笑道:“当然不是,我杀人还有瘾吗?虽然我很想这么干罢了。”
林江州烫了把青菜堆在面上,他没再开口,吃完早饭他催我去收拾行李,执意要把我带回新城。
林江州打电话叫司机时我拦住他,“坐高铁吧,你身份证号发我,现在还有票。”
“好。”
他接过我的行李包,“哗啦”一声,拉链从中间断开,杂乱的衣物噼里啪啦掉了一地。我挠挠头讪笑道:“不好意思啊忘了跟你说了,拉链坏了,你提中间的提手好了。”
林江州单膝跪下帮我把团成团胡乱塞里面的衣物叠整齐,又找来工具,弯腰帮我修着拉链。他脱下了我的旧衣服,换上昨天来的时候穿的那身衬衫,他的腕表在阳光下熠熠生辉,而这双翻动商场风云的有力的手却在此刻,在狭小的出租房里,为我修理拉链。
回新城的高铁将近十小时,我靠窗坐,林江州坐在中间,最外面的座位每过几站都会换人。十点后列车安静下来,我坐久了腰有些酸痛,翘起腿活动了一下脖子。腰后覆上一只温热的大手,为我缓缓揉捏着。林江州目不斜视,处理手机上的工作,耳朵里的耳机没有摘下来过,偶尔应一声,他不看我,也不放手。
我不矫情,阖目休息,惬意地享受着林江州的服务。
谢谢你,林江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