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千有点好笑:“真实的他们不是这样。”
“真实的你也没有和我结婚啊。”我说,“幻想中的他们,包括你,都是假的。”
姚千不说话了。
我摊在沙发上,姿态懒散,而姚千站在我对面,我仰着脸瞧他。客厅还没有开灯,黄昏光线越来越暗,连姚千的表情也一半沉进阴影里,看不清晰了。
我坐起来,想要去开灯,而刚刚站起身,姚千却突然伸手,拉住了我的手腕。
他和我距离很近,略微侧过来,便像是在我耳边说话。
“你那时觉得是真的,那就是真的。”
我还没听懂他这句话里的意思,人已经被姚千推倒进沙发里面。我用直觉也能察觉到面前人情绪的异常,但他动作还是很温柔,在愈来愈暗的房间里捧起我的脸,凑上来吻我。
我和他接吻,这对我来说是陌生又熟悉的体验,我甚至能分身伸出手,去摸他的脸,姚千似乎犹豫着想躲,但还是没躲开,被我摸到一点湿漉漉的痕迹。
他在流泪。
我顿时清醒了几分,想起我认识他许多年来只见他流过两次泪,第一次是失忆的我站在他房门外面。我忍不住有点好笑,八年不见,姚千的性格比原来更加冷肃,却在我面前掉了两次眼泪。
接吻的间隙,我问他:“你那次流眼泪,是因为因为将八年前的事情回忆起来了?”
姚千轻轻地嗯了一声,又继续吻我,好像吻不够,又好像在掩饰什么,片刻后,终于轻声道:“抱歉。”
“我不想把真相告诉你。”他抱住我,语气渐渐变回稳定,但还是能听出明显克制的痕迹,“我怕你离开。”
我摸摸他的头发:“我知道。”
“我不怪你了。”我说,“所以我骗你的事情,能不能也不要怪我了?”
我听见姚千好像笑了一声,搞得我也有点尴尬,以为自己说错了话。他吻吻我的脸颊,又凑过来轻轻地亲我的嘴唇,小声地道:“不是真的怪你。”
“我以后不说了。”他很轻缓、温柔地这样跟我说。
“我留在这里,我们结婚好不好?”
哈?
这句话突然将我吓清醒了。
我猛地推开他,好像这才意识到自己身在何处。
姚千被我推开,却不意外,像是已经做好决定一样又象征性地征询我的意见:“我留在这里。”
这家伙疯了?
深吸了一口气,我告诉姚千:“你这样和死了有什么两样?”
我在近乎漆黑的客厅里听到姚千的回答,充斥我所有感官:“你允许我留下来,就没有想到过这个吗?”
正像我了解他一样,姚千也了解我。又或者说,在这一刻我逐渐地理解到,在我的看向许多人的时候,或许姚千一直在看我,所以才能清楚地明白我在想什么。
与恢复记忆的我刚刚见面,他就看到我要什么了。
我拒绝与真实背离的想象,将自己圈进没有虚假造物的“干净”圈子里,但也恐惧孤独。
如果是一年多前刚刚从幻想离开的我,面对姚千询问要不要留下的问题,我多半会干脆利落地拒绝他,将他推回人类社会的安全地带。
但是现在的我没有,因为在心底里,我想再见见他,见见与自己亲近的真实的人类。哪怕只是挽留几天。
“在这里的时间久了,我的身体或许会死亡。”他说,“但很多灵域都拥有着将人类魂魄抽离,保存在灵域之中的规则。这个灵域……”
他冷静的陈说令我有些头皮发麻:“你疯了。”
“嗯。”姚千平淡地回我,“我一直也不正常啊。”
“你见过我的回忆,或许你也发现了。”他说。
“自从遇到你之后,我的人生一直都是围绕你展开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