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老太太也笑道:“都是做祖母的人了,怎的嘴还那么贫?”
王同宁又插嘴道:“只是这家应该如何分?按理来说应该是我们三兄弟平分的,只是如今二哥去世,二嫂又只有明姐儿一个女儿,前两天族里的几个老人找上我,说……”
王同宁突然停了下来,面露难色,桑夫人立马接话道:“你就说吧,来找的都是咱们族里德高望重的人,无论怎样,我们作为传话的都得把意思带到。”
王同宁叹了口气,又接着说道:“族里那几位专门开了祠堂,说二哥只有一个女儿,将来也是要嫁到别人家的。王家的这些财产都是祖辈辛苦累积下来的,实在是不忍看其流到外头,所以提议将二房的财产分八成留在族里做公产,供孩子们读书科举用,也算是全了二哥教书育人一辈子的心愿。当然明姐儿作为二哥唯一个孩子,余下的两成就作为嫁妆和供二嫂生活。”
陈夫人帮腔道:“那明姐儿日后的嫁妆不可谓不丰厚啊,你两个姐姐并你大嫂当时都没那么多呢!”
桑夫人也道:“也不是谁都有明姐儿这样的福气的,聘了个好夫婿,嫁妆又丰富……”
明夷手上勺子“啪”得重重扔在瓷碗里,冷笑道:“我爹死了,这福气给你要不要?”
袁老太太厉声道:“明丫头怎么和长辈说话的!都已经是大姑娘了,规矩都学到哪里去了!”
“母亲怕是忘了,明儿规矩一直学得极好,嬷嬷可是常夸的呢!只是桑妹妹这话说得也忒不得体了吧,同光头七才没过去多久,就在我女儿面前说她有福气,怕是这羊羔酒吃昏了头吧!”顾静翕声音凛冽,毫不客气地剜了桑夫人一眼。
袁老太太又出来和稀泥,道:“都少说两句,刚刚宁儿提的那事你们怎么看?”
“我自己心里是不愿的,到底我们与二哥是亲兄弟,这财产合该均分,只是族里态度强硬,又涉及到族产的问题,我也不敢擅自做主。不过我到想到一个法子——”
王同光面上恭检,有些得意地说道:“咱们分产明面上还是照着族里分,私下里我愿意拨一些私产赠与二嫂嫂,也算是全了我与二哥的兄弟之情。”
陈夫人也接口道:“三弟说得有理,我们这做大哥大嫂更要照顾好弟妹,我届时也拨一部分赠与顾妹妹。”
袁老太太满意的点点头,“族里的事情我身为妇道人家也插不进嘴,难为你们两兄弟这么体恤同光一家,也不施为一可行之策。”
顾静翕嘲讽地笑了两声:“就这么三言两语就把我们二房的归宿给定了?诸位这一唱一和的跟唱戏似的,想是早就排练好了吧?”
陈夫人尴尬地哼哼两声,与桑夫人一同看向袁老太太。老太太揉了揉眉心,看向顾静翕,一脸和蔼道:“同光媳妇,我知同光的死对你来说打击太大,但孩子面前,基本的规矩可不能丢。这分家的事情重大,所以才把你们叫过来一起商量,你说说,你是怎么想的?”
顾静翕眉毛一扬,道:“《大周律》可有规定,若无子,女儿是可以继承父亲全部资产的,我们身为大周子民,定是要依照法律来的。”
王同宁刚夹起一块定胜糕,闻言手肘一抖,妃色的糕点掉进盘子里,有些不可置信道:“二嫂嫂好大的口胃,这意思是想要全部的财产?虽然律法是有规定,但人人都知道女儿不能继承绝户所有资产,不然弄的亲疏不分,内外不调,置礼法于何地?再说了,族里也是不可能同意的!”
桑夫人也道:“二嫂嫂别是说的气话,现下这法子已经很好的,明姐儿嫁妆丰厚,咱们妇道人家也花不了多少,我们两房再凑一些给你们,早已足够你们母女二人活得跟个神仙似的。有道是人心不足蛇吞象,何必又多事一桩,到头来损了自己的阴德。”
明夷只觉得自己要被这群不要脸的气笑了,到底是谁人心不足蛇吞象?到底是损谁的阴德?天下竟有如此厚颜无耻之人,她这活了两遭也算是长见识呢!
还八成归族里,能有两成流到族里她都要称一声大气,真是笑死个人。这群人明明可以直接抢的,还偏要假心假意的送几个歪瓜裂枣上来,拿本来就是她的东西来施舍她,简直是滑天下之大稽!
少女气势汹汹地就想回怼,却被母亲一把按住肩膀,知道是母亲自有安排,只得恨恨地咬了一口碗里的定胜糕,暗暗咒骂道,一群烂心烂肺烂心肝,早晚下地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