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隽站在一旁,双拳紧握,脸色也绷得紧紧的。
陈玉霞自然也发现了两人间的暗流涌动,但她是长辈,也是局外人,不好多说。
儿孙自有儿孙福,她是该享福的年纪了,不想自找罪受。不过……
“小祁。”陈玉霞忽然开口。
祁隽哎哎两声,态度尊敬。
陈玉霞抬头,看了眼眼前依旧帅气的年轻人,笑道:“你知道我对扬扬最大的心愿是什么吗?”
没想到会问这个,祁隽有些紧张,忍不住多想,随后才试探道:“早日成家立业?”
陈玉霞摇摇头:“不是。”
随后叹了口气:“当年他爸出意外的时候,我痛苦得不得了,恨不得一块走了,但是不行,我还有扬扬。扬扬当时才一点点大,早产的,身体也很弱。我带他跑过不知道多少医院,去过不知道多少庙,求天求地,求神求人……”
“当时我就赌咒发誓,这辈子我不求他出人头地,我只要他……平安快乐。”
平安快乐。
祁隽有些怔愣,没想到陈玉霞最大的心愿居然是这个。
陈玉霞定定地看了祁隽一眼,她永远记得自己对孩子的初心。只要他平安快乐,哪怕他喜欢男人她也能接受。
说着,陈玉霞将目光投向季舒扬隔壁的书房,轻声问:“你去过扬扬书房吗?”
祁隽摇头。
陈玉霞突然在他胳膊上拍了拍:“有机会一定要看看。”
接着笑:“你就会更了解扬扬了。”
祁隽点了点头,却没说话,不知道怎么回事,他总觉得阿姨好像话里有话……
正想着,季舒扬出来了,祁隽十分有眼色地告辞:“阿姨,那您路上慢点。下次来乾城说一声,我带您去景区逛一逛。”
“好嘞好嘞。”陈玉霞笑。
没再逗留,祁隽先走了。
季舒扬看向陈玉霞:“我们走吧。”
等季舒扬送走自家妈妈再回来,天已经擦黑。
想到路上陈玉霞说让他一个月内搞定祁隽,不然就去相亲,季舒扬只觉得头更疼了。
他妈真能做到,要是把他资料广发在相亲群,他的手机一定会被打爆。可是不想相亲就要搞定祁隽……那不更是开玩笑吗?
心里烦闷,季舒扬觉得街边路灯都变得碍眼起来,闷闷地在灯杆上踢了一脚,旁边马路牙子那传来一个大爷的质问:“小伙子!你干嘛呢!”
季舒扬脸皮薄,被人一问满脸尴尬。恰巧路边有很多卖食物的小摊贩,正好中午饭菜都吃完了,季舒扬也不想回去做,于是埋头往里冲,顺路买了一些带回去。
坐电梯上楼时季舒扬还在祈祷千万不要遇到祁隽,没想到电梯门一开,祁隽和助理就站在外面。
两方人一见面都是一愣。
助理张照反应过来后很惊喜:“季总!原来您就是祁哥邻居啊?”
季舒扬讷讷地点点头,飞速扫了眼祁隽。他已经不是中午吃饭时的打扮,换了一套简约的西装,戴着墨镜,虽然看不清脸,但身材高大、气场十足。
季舒扬低下头,看看自己的牛仔裤,莫名更烦了。
今天不冷,季舒扬穿了一件浅蓝色衬衫,外面是毛衣背心,配上深色牛仔裤和板鞋,一点也不像快三十的人,学生气十足。
让祁隽一下子想起高中第一次和季舒扬约会的时候,他也穿了一身浅蓝衬衫。这样想着,他眸色微沉。
简单寒暄两句,张照便低声道:“祁哥,咱们走吧?吴小姐那边还等着呢。”
祁隽点点头,始终没吭声。
跟季舒扬擦肩而过的时候,为了避免碰到对方,他还微微后仰了身子。
十分刻意地避让。
季舒扬踏出的脚步一顿,整个人都僵在原地。
电梯门合上。
张照奇怪道:“祁哥,你讨厌季总啊?”
祁隽:“什么?”
张照撇嘴:“我刚才都看到了,你生怕碰到季总。祁哥,毕竟也是合作关系,你就不能忍着点嘛……”
张照还在嘀嘀咕咕,祁隽却没听进去。他抱起双臂,藏在墨镜后的双眼泛着不正常的光,像是饿狼。
季舒扬浑浑噩噩地进了家门,袋子随意丢在桌子上,他又去沙发那发呆了。坐了良久,像是想起了什么,他点开微博,日程表上清楚标着今天没有活动。
没有活动,却去见吴小姐,应该是私人行程。
祁隽喜欢女生吗?那之前又为什么亲他?季舒扬现在脑子里一团乱麻,为了好玩吗?还是……双眸微微睁大,难道是因为圣诞节的爽约报复他?又猛地摇摇头,不对不对,祁隽不是这种人。
一瞬间,季舒扬心中过了万千思绪,实在理不清楚,他起身去冰箱那,将上次剩的几罐啤酒拿了出来。
上次虽然醉得不省人事,但好歹一觉到天亮。这半个月季舒扬没睡过一个好觉,今天,他必须要睡觉!
不过记着上次的教训,季舒扬今天没有一口气喝干,而是小口小口抿,等一罐抿完,还觉得不够,又去开了一罐。
两罐啤酒下肚,季舒扬双颊绯红,彻底神志不清了。
但神志不清了,他还能记得自己最近的苦恼,望着手机上寥寥无几的联系人,他先拨通了一个。
周旭的大嗓门立刻传了过来:“咋啦学霸?”
季舒扬大着舌头问:“周,周旭……你喜欢的人不,不喜欢你,怎,怎么办?”
周旭瞬间被踩中雷点,无能狂怒:“不知道!”
电话里传来笃笃笃的声音,他懵了一瞬,又使劲睁大眼睛去按下一个,很久才接通。
季舒扬头晕得不得了,直接往沙发上一倒,结巴道:“清,清雨,你喜,喜欢的人不,不喜欢……你,怎,怎么办?”
良久,电话里传出来一个晦涩的嗓音:“你喜欢谁?”
嗯?季舒扬抬了抬下巴,清雨怎么声音怪怪的?感冒了?他闭着眼往电话那挪,一下子把脸贴上了手机:“喜欢祁,祁隽啊……你,你又不是,不,不知道……”
说着又有点委屈:“我妈,让,让我搞……搞定祁隽,不,不然去相亲……”
相亲两个字一出,电话瞬间挂断。
笃笃笃的声音传来,季舒扬嗯?了一声,却没有力气再去重拨。
翻了个身躺回沙发上,季舒扬吧唧吧唧嘴,大脑彻底宕机了。
旁边的手机亮了一会儿才自动熄屏,熄屏前,最近通话那显示着两个字。
祁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