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芙放下茶杯,力气稍微重了些,有三两滴水珠飞溅到床头柜柜面上。
“要我帮你回忆吗?整整五年。”裴雁晚的意思相当明显。
“我能行……”程芙有意避开友人的视线。
两日前,她与方撷真搏斗时的确力不从心,若在从前,那些细密的银针不至于全落在她身上,她能在敌人出招的瞬间便意识到问题所在,且及时躲开。
“你不行,程芙,你做不到。你疏于习武,又与方撷真交好过。技不如人、耽于旧情太过致命,你不是她的对手。”裴雁晚一条腿跪在床沿,以靠近程芙苍白的面庞。
她抬起胳膊,手掌紧紧掐住对方的肩,声音低得如同耳语,却又很坚定:“我来替你做,我做得比你干净隐蔽,不留后患。”
“不行!”
程芙倏然抬头,不由分说挥开了裴雁晚的手:“你不要插手。你是山庄掌门,不适合做这种事。总之不要你插手,不要你做任何事。”
她只愿意自己去冒险,君子报仇,十年不晚,她不急,扔掉的剑法,慢慢捡起来就是。
当务之急,是断了裴雁晚的念头,是将师门择出去。
程芙挣扎着下了床,草草穿好鞋袜,披衣上身:“今日起我不再是澄意山庄的人,我做任何事,与你、与所有人都没有关系。”
“程芙!”裴雁晚急了眼,再度擒住她的肩膀,“我不同意。我身为掌门,不允许你如此冲动!”
“论冲动,你不必来说我。”程芙轻描淡写睨了眼红衣剑客,语罢,她深吸一口气,“我依然住在云州,只是从徒子的名列里剔出去,不再住在山庄里。”
她手头有些积蓄,足够在云州城买一座可供两人住的房子,兴许还能带间小院子。
程芙又道:“我也是为了你们好。我离开山庄,对我不会有任何损失。只是恕我不能再为剑庐操心了。”
“你真是糊涂了!”裴雁晚的倔强与程芙不相上下,“方撷真为非作歹人人得而诛之,你杀她是天经地义、为民除害,何必非要从山庄脱身!”
闻此一言,程芙不再说话了,如一道影子立在屋中,因周身的一切都没有动,她这道影子也就没有动。
“往后几年要劳烦你陪我练剑了。”良久,她徐徐仰起头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