颠簸许久,久到楚忘殊觉得度过了一个漫长的世纪,公交车终于到达了下一个站点。
祝屿白轻戳她的脸,“楚忘殊,下车了。”
她迷迷糊糊地睁开眼,扶着祝屿白起身。
胃里涌起一阵阵的难受,她怕开口就会控制不住吐出来,即将到站了,可不能功亏一篑。
直到双脚踏实地站在大地上,楚忘殊才得以喘口气。
胃里终于不再那么难受,她深呼吸一口气,坐在公交站点的椅子上,靠着还播放着广告的站牌。
祝屿白安静地站在一旁,等她恢复,给她递上一瓶水。
路面上车水马龙,车辆疾驰而过的呼啸声响彻在周围。
两人安静坐了好一会,楚忘殊才开口说了第一句话:“对不起啊,好像我又拖后腿了……”
她也没想到,今天她就这么背,遇到个“马路飞人”,公交车开得像是专门要将她的脑袋混匀。
更倒霉的是,她怎么就选了这么一条路,站点少不说,时间又那么长。
本来还打算随机挑一个站点下,探索一下未知的江州。
结果变成了现在这样……
“为什么说对不起?我们的计划不是正在执行中吗?”祝屿白云淡风轻道。
楚忘殊诧异抬起眼,视线扫扫他,再看看自己,实在想不通两人如此狼狈的模样,以及这个鸟不拉屎的地方,哪一点按照他们的计划进行了?
他好像光从她眼睛里就能读出她心里的想法,缓缓开口,“你对这很熟悉吗?一看你就不熟。”
“我们最开始的想法,不就是随机挑个站点下,再去看看能遇到什么?现在我们不是已经到了一个陌生的地方?计划不是已经完成了一半吗?”
楚忘殊:“……”
这么说也没错,但总感觉怪怪的。
祝屿白在她身边坐下,看了看她的脸色,见她没了刚才脸色惨白的虚弱样,暗自松了口气,开口道:“你休息好了我们就出发吧。”
楚忘殊微微侧头,视线刚好和他对上,见他眼里满是认真,楚忘殊才惊觉他真的这样想,而不是为了安慰她什么的。
于是她站起身,满血□□:“走吧!”
生活中扫兴的事情多了,自己就不能再做个扫兴的人。
更不用说这件事一开始还是自己提出来的。
两人顺着人行道走,没看任何导航,全靠感觉和喜好走。
江州大多数建筑大同小异,高高耸立的高楼大厦随处可见。
头顶的太阳慢慢滑落到西边,昏黄的余晖洒在玻璃上,偶然被折射出一束亮光,闪着人眼。
两人沿着大马路一直走,越走楚忘殊越绝望。
她环顾四周,全是高楼大厦,一点其他建筑的影子都没有。
这有什么好探索的?
还不如打道回府算了。
心里这么想,她也就直接朝祝屿白开口,“要不我们回去吧?今天我考虑得不太恰当,没预料到这些意外。”
这样的体验方式,她一个人很适合,但再加一个人,就会出现很多不合时宜的意外。
“你不舒服?”祝屿白声音有些急切,连带着目光落在她脸上,看她神色如常,不像难受的样子才放心下来,等她的回答。
“不是,我只是觉得,”楚忘殊斟酌着措辞,略犹豫地说出自己的看法,“我只是觉得,我今天的决定就是头脑一热做出的,完全没仔细思考过,这一套对我自己来说,是放松和探索未知的一个方式,但加上你,就不会只有那么简单。”
就像刚才,她一直晕车,还需要他一路照看,最后也只能迁就她,在第一站就下车,完全没了这个方法一开始存在的意义。
“你的意思是,我是你的累赘吗?”
祝屿白乱七八糟的总结冷不丁落在她耳边。
楚忘殊被他一句话说懵了,他从哪里听出来她的意思是这样?
“不是,我没有说你是累赘的意思,我只是在说我做事欠考虑。”她连忙解释,生怕解释晚了他误会。
“这样吗?”祝屿白走在外围,注意着骑行的车辆。
楚忘殊摊手,“对,就是这样。”
她语气有些生无可恋,还夹杂着一种摆烂的意味。
就像祝屿白在无理取闹,而她心累地解释。
意识到这点,祝屿白唇角加深了上扬的幅度,忽又反应过来,连忙压住嘴角。
“那就好。”他轻声道。
“楚忘殊。”他好像格外西河喊她的名字。
“嗯?”
“你不用觉得我会嫌累,相反,我认为你的安排很好,给了我独一无二的体验。”
祝屿白缓缓说出自己的感受,他没说出口的是,只要和她在一起,无论做什么,他都始终如一日地期待着,永远不会失去兴趣。
楚忘殊忽然笑出声,“你这算安慰我吗?”
他安慰人的方式也挺独特的,虽然有些笨拙,但总能让人听进去。
“你想把这当成安慰也行。”
祝屿白学她打着太极,把决定权推回去。
说笑完,楚忘殊浑身轻松了不少。